成天跟他玩的都是这些孩子,必定出自他们。
随手指了一个,“你说。”
被点到的小男娃吓得连连后退,憋了一泡眼泪险些哭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说的…”
太吓人了,他想回自家地里哭一会儿…
“他们是谁。”
小男娃打了一个寒颤,往较大的那几个指了一下,立刻缩着肩膀低头。
“你们?”舒映桐眯着眼睛望着这几个半大小子里最高的一个。
“不关我的事!是宝康自己带头说的!”
最高那个想都没想就把锅甩出去了,耳朵里全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你,出来。”
黑小子弓着背小心翼翼走上前,不敢抬头。
直觉得有两道审视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刚才还不觉得凉的风吹在身上,现在只觉得从头到脚透心凉。
冬生带着香草回来了,远远的看见这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看姑娘脸上冷得能掉冰渣子,小声嘱咐香草一会不要害怕,姑娘问什么就说什么。
在地里另一头清理草根的孔氏听见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香草,摇头叹了一口气,一边注意那边的情形,一边继续做手上的活。
姑娘没叫她上去问话,她也不敢上去多嘴。
只是那两个孩子太可怜了。
“姑娘,香草和宝顺来了。”冬生指指旁边的两姐弟。
舒映桐又回到田埂坐下,视线落在这两姐弟身上。
不管是草也好,宝也好,都像地头上堆着的那些从地里刨出来的野草根。
黄中泛灰,还带着泥土,在风里微微抖动。
被人不喜。
这些饥民来环山村一个来月了,居然还有这种好像大风一刮就能倒下的骷髅状的娃子?
“给她。”舒映桐指指桶底的豆浆。
冬生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脸上浮起欣喜的笑容。把香草手里的缺口陶碗拿过来放在地上,抱起木桶往碗里倒。
“你是谁家的?”
手上一空,香草有些不适应,垂在身侧的手贴着裤管。听见问话,下意识的抓了抓,手里有布料才踏实了一点。
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那些人,那些嫌弃带着厌恶的眼神是她最熟悉的。
垂下脑袋盯着自己露着脚趾头的鞋尖,动了动嘴唇,小声的报了一个名字,被风一吹就散了。
“你父母的名字让你很难堪?”
冷淡质问的语气在她心里刺了一下,心口泛酸泛疼,又有些不甘心的羞愤,鼓起勇气猛地抬头。
她看进一双像深冬寒潭的眼眸里。
冰冷,毫无波澜,淡漠。
但这双眼睛让她微微放松了瑟缩的肩膀,因为里头没有厌恶和轻视。
“我爹叫许柳生,我娘叫黄三娘。”香草眼神坚定,声音提高了很多。
舒映桐微微偏头,黄三娘这个名字有印象了,前几天翻阅新户籍册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户主不叫许柳生,而是叫许茂生。
一个贫困农户,居然有一个正妻,一个小妾。
这个小妾就是黄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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