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见谭婶虎着脸在台子上铺纱,机灵地上去帮忙,笑嘻嘻地打圆场。
“都有理哈,别吵啊,那些苦日子捱过去了就算了嘛。我们村最苦的时候没东西吃,又出不去。吃完了草吃树,什么都没了就把房子里的木头拆下来磨面吃。一大半人肚子涨得跟怀了娃子一样。”
村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好些人差点没熬过去。
每天都有人闭上眼就不会再睁开了。
其中有好些人都给过她或多或少的恩惠。不管是教她种地也好,给她一个饼子一把豆子也好,那都是在她年幼最难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的恩人。
所以舒映桐和景韫言把她救了之后,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让这两个有本事的人救一救她的同村。
抽空来看朱萸的胡杨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朱萸笑嘻嘻地说那些悲惨遭遇,言语轻松没有任何博同情的意思,但却让他心里跟针扎似的疼。
“算了,我才不和这根木头犟嘴。反正我这点棉纱线也保下来了,家里人也好好的。这日子呀,越来越有奔头了。”
谭婶笑眯眯地把棉纱网铺好,无需言语,谭叔立刻把棉絮放上去,一人一边麻利地干活。
一手拉着网边往上翻,一手把棉胎往下塞,两人低头一点点地挪动着步子。
朱萸认真地看着他们手上的动作,突然感觉有只温热的手掌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想也没想的就甩,转头看见胡杨满是心疼的神色才顿住了动作。
“咦,你来干嘛?北村没活干了?不可能啊…”
北村在官道旁开辟了一大块空地打地基,现在都开始建房了。
门窗房梁,圆椽方桷,一大堆的木工活,他还有空上这来?
木棚里的到处都挂着棉絮绒,风一吹微微抖动,几人头上身上也沾着绒毛。
“来看看你。”胡杨抬手拈去她发髻上的棉绒,看着她的素净发髻连个头绳都没有,心想着给她添点什么。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就是想偷懒。”朱萸不自在地偷偷转了转手腕,瞪了他一眼。
一来就抓着她的手,就算藏在台子底下也会被人看见的好不好!
腻腻歪歪的会被人笑死的好吗!
胡杨眉眼一弯,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朱萸做贼似的看了看谭叔和谭婶,伸手偷偷拧了他一把,气急败坏地小声骂他:“太不要脸了!”
胡杨站直了身子抿嘴笑笑,只管看她羞愤地小脸,并不辩解。
“人家胡杨还不是看你做活累着了心疼你这丫头,逮着点空就来看看才好放心,生怕我和你谭叔把你当牛做马呢~”
谭婶拖长了声调打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会疼人,我那会儿就是累死也没听见他给我说句软话。”
谭叔转身拿了牵纱蔑,挑了一根粗纱线不服气地回嘴,“说啥说,我那不是给你买药了么!咋的,不比说东说西管用?就你事多!”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心里咋想的,那嘴上叭叭地说能管啥用,是开过光能治病还是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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