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种贱骨头没有什么是打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一天打三顿!
而且她从不打脸,村长上门,她嘴一咧,“哪个能证明我打人了?要不然你们脱了衣裳给大伙看看?”
周家的事在村里算不上什么秘密,村长多数时候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训两句就算了。
又捞不着什么油水,管那闲事做什么,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巴结巴结黄地主。
何阿婆在周家谁的面子都不卖,周九生娶亲也不插手,愿意娶谁随他便。
姚氏嫁过来的时候不冷不热的,但是看见婆婆和小姑子捏着辈分欺负儿媳妇,那她就不干了。
袖子一撸,“老娘还没使唤她,你们两个算老几!”
一天到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骂姚氏,这也挑刺那也挑刺。
现在老了记不清事了倒像个娃子一样没啥脾气了。
姚氏打了一盆热水给何阿婆打理干净手脸,舒映桐坐在一边喝水,静静地看着春芽偷偷撩开春辉的棉袄小声问他疼不疼。
背上一道一道的红痕一看就知道是打的,春辉呲牙咧嘴笑笑说不疼。
“栓儿今天早上去冬生家练字了。”舒映桐朝姚氏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姚氏一愣,顺着接话,“栓儿确实不用人费心。”
春芽抿嘴瞅了一眼剥了嘉应子往嘴里塞的奶奶,拽着弟弟走到姚氏面前。“娘,我去田里之前听奶奶吵着说想吃甜梅子。”
她是女儿,不好说一句亲娘做错了,只能把事实摆给她看。
姚氏拧布巾的动作一顿,抬头瞧着何阿婆攥在手里的包装纸。
这时节,哪有什么梅子。全村能找出梅子零嘴的也就只有栓儿,这里去北村路程不算短,一来一回,期间谁能想到婆婆会偷跑出去。
“阿婆说捡了菌子给你炖鸡汤补身。”舒映桐又添了一句,说完放下杯子起身就走。
姚氏垂头蹲在地上许久没出声,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水滴落在盆里。
周家跟大多数秀吉村里的村民一样穷,但是婆婆是个爽利人,家里管得井井有条。
带着几个女人开荒种地,家里养了鸡,平时一个鸡蛋也不给吃,全攒下来换东西换钱。
又骂骂咧咧教她做衣裳,待人接物。
一个女人愣是把家里盘活了,也攒了一两银子的家底。
成亲头一年怀不上,平时爱挑刺的婆婆从来没在这件事上骂过她,也不允许别人说她。
每逢初一十五偷偷去观音庙,回来就说回娘家了。
婆婆爹娘去世后,嫂子当家生怕她上门打秋风,哪还有什么娘家。
后来怀上了,婆婆嘴上骂她没用,满院子的鸡隔几天少一只。炖了鸡汤不上桌,直接送去她屋里。
原本家里勉强算能吃饱饭,怀娃子还没足月出了点意外摔了一跤,生得没力气了。接生婆说怕是血崩,保大的不划算,不如保小的。
娃子他爹不在家,接生婆催着拿主意,婆婆想也没想的回房里翻出钱匣子抱回来,接生婆摇摇头,请郎中不够。
婆婆沉着脸出去了,没过半天,镇上郎中来了,她和春芽都活了下来。
家里也背上了黄地主的印子钱。
姚氏眼泪滚滚落下,那么远的路,婆婆得跑得多快才能在阎王爷手里把她的命抢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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