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农时的管事说今秋天凉的慢,只怕冬天会不冷,他是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毕竟在他身上,什么样的冷都是冷,其中的那点差别完全感觉不出来。
郭嘉昨晚睡得晚,早上精神却难得不错,看到他们家主公早早就穿上冬衣裹上一层又一层,像模像样的礼,然后嘴贱的说道,“天寒地冻,主公体弱,可不要忘了吃『药』。”
原焕缓步走去,在主位落座,意盈盈声音温柔,“天干燥,奉孝的火气似乎也有点大,稍后便提醒疾医,让他多给奉孝开几副败火的『药』。”
别的可以少放点,黄连必须不能少。
嘚瑟成样,当管不了他了?
荀彧已经习惯了种场面,从竹简底下找出昨日签订的盟书交给他们家主公,“中山甄氏、河东卫氏、陈留卫氏、东海糜氏、临淮鲁氏,五家共同签订盟书,保证冀州、司隶、青州、徐州、兖州、豫州的盐价不能高,且第一年售卖所得需有五成换成粮食运往冀州,主公看看可还有不妥?”
“文若办事,自然无不妥可言。”原焕接绢布,看完上面的一条条条件,对在的情况已经很满意。
先稳定盐价,继而稳定粮价,有五家名声不错的豪族来运转,大汉的半壁江山都在他们的经营范围内,至更远处的益州荆州,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中。
刘焉刘表都不是好相处的人,他还没有好心到帮敌对方积攒实力。
况且没有人帮忙,刘焉刘表都能将益州荆州治理的很好,再有外力相助,迟早养虎为患。
即便荀彧心怀天下百姓,他也不会在个时候心善,荀文若温文尔雅、淡然无求,他的手段却不像看上去么温和,要是个软乎的面团『性』子,他也压不住底下的人。
天子手中无权又能如何,就算大汉天子的地位在各路诸侯心中已经一落千丈,他也还是天子,能够代天巡狩、治理万民的天子。
董卓擅自废立、强迁都,虽然人已经死无全尸,但是却给天下人开了个坏头,没有董卓废少帝立新帝举,袁绍和韩馥也不敢把请立刘虞为帝的话放到明面上。
如今天下,汉室宗亲有能力者,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心里有没有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而非刘姓的诸侯,让他们自立为帝他们肯定是不敢,但是和董卓一样另立新帝,求个从龙功未尝不可。
只要从刘姓宗亲中找一个资质平庸肯听话的小孩儿来,他们未必不能像董卓一样成为朝廷的实际掌控者,只看如今的司徒王允就知道,只要把持住小皇帝,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荀彧不敢对他们抱大希望,就算要保百姓,同时也要防备着周边的人。
郭嘉似非看着他们家主公,悠哉悠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他不敢说对他们家主公有多了解,但是他觉得他应该的比荀文若明白。
大厦将倾,汉室难扶,如今的朝廷要镇压住此起彼伏的叛『乱』难上青天,他们家主公要是救汉室,就不会来中山了。
主公在董卓入京前已经官至九卿,傅袁隗已死,主公诛灭董卓有功,以功晋封三公完全没问题,若主公留在京城,如今把持朝政的绝对不会是王允。
——投亡地然后存,陷死地然后。【1】
汉室难兴,主公怕是不费心培养小皇帝,其将希望寄托在年纪尚小、不知会成长成什么样的小皇帝身上,不如他自己来使天下免灵涂炭,来立不世功。
毕竟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功高盖主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说什么改朝换代还早,他们家主公从来没有表出种意思,他自认为神不差,却也不知道他们家主公究竟是图谋天下,还是只平定叛『乱』,像周公那样匡扶稷青史留名。
万一的当周公呢?
就算只有很小很小的可能,那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主公从来没有明说,也没有表出别的意思,那他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话说出去实在有点大逆不道,如果让文若知道,只怕就不只是昨夜那样语重心长的念叨,而是严词训斥,甚至要和他断绝关系。
郭嘉到里,面上忍不住带了些郁闷,他在就么发愁,如果将来的走到那一步,主公和文若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不至绝交吧?
荀彧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转头看郭嘉,“奉孝?”
郭嘉『揉』了『揉』脸,神飘忽叹道,“如今天下大『乱』,朝廷在缩在长安苟延残喘,让关中百姓安稳冬甚至只能靠大商豪族,嘉每每到里,心中就忍不住感慨万千。”
荀彧看他表的奇奇怪怪本来有些莫名其妙,听到话后顿了一下,也忍不住叹息道,“天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2】”
商汤灭夏桀,武王伐殷纣,盛衰枯荣转瞬即逝,大汉自高祖建国,光武中兴,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迎来下一个中兴。
原焕放下盟书,看着两个人忽然开始悲春伤秋,心念一道,“陛下在长安好好的,有王司徒主持朝政,又有杨司空卢中郎人从旁协助,我只要治理好冀州便是报效朝廷了。”
郭嘉坐起身子,言晏晏,“主公所言甚是,如今正值多事秋,我当稳住自身,以不变应万变。”
先立足冀州,再寻机和小皇帝打好关系,不管主公干什么,如今稳住总不会有错。
原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小子在琢磨什么危险的事情。
郭奉孝敏锐刁钻,观察力更是不可令人小觑,若是他没有猜错,人怕是已经知道他的打算。
无外乎,广积粮,然后,缓称王。
面『色』略带苍白的青年抬眸看去,对上那双玩世不恭的睛,心照不宣的回了个容。
鬼才郭嘉,以后如果再将公务都推给荀彧,他就亲自来盯着,有么大的本事还整日懒散,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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