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色渐远，春风拂面，悄然无声地将漫漫冬日残留的最后一抹料峭寒风驱散。

乔安和霍云廷俩人是直接从杜奶奶家出发前往物理训练营的，到达临海机场中转的时候也没有回乔家看过。

至于那边也从未有人询问过她的近况，就好像两拨毫无交集的租客租在一个房子里，一拨白班，一拨夜班，中途毫无交流。

高三下学期开学后，各科老师已经完全不再进行授课，留给学子们的是既觉漫长又常叹短暂的最后冲刺阶段。

临海七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卡着日子举行，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缺席而延期。

在操场念完了一番让人热血沸腾的发言之后，董钱搓着脑袋往教学楼走，为了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他在开学前主动要求剪了寸头，这会儿子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戴一个帽子出来。

“想什么呢？小寸子。”张琪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哎，感觉霍哥和乔姐不在，我座位周围的灵气都锐减了，最近真的是看一科就觉得那一科还有好多没掌握的知识啊。”

董钱差点因为他的这个称呼跟他打一架，好在他还记得班主任在后面，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你滚！我在想老大的生日我应该送什么礼物给他呢。”

“霍哥生日？”张琪惊讶，立马问道：“啥时候啊？”

“就老大从那个物理营回来的第二天就是他生日，那天还正好赶上周日了。”

张琪双手一拍，发出的动静极大，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这感情好啊，到时候咱们给霍哥准备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周炜听到声响立马凑过来，反复追问：“啥惊喜啊？”

张琪将霍云廷生日要到了的事情告诉他。

周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哎，那不就是这周日了吗？就剩三天，这时间有点紧啊，但也不是来不及。”

董钱默默转头看向他：“你打算送什么礼物？”

“我……”周炜突然神秘兮兮的一笑，伸出手指在身前晃了晃：“保密！等着吧，我送出的礼物一定会亮瞎你们的双眼！”

得到的是其余俩人齐整整的超级嫌弃的一声“切”。

张琪：“你特么爱说不说，但是我送的礼物一定会让霍哥抱着我喊好兄弟。”

看样子他也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

周炜：“那就看看咱们谁了解霍哥咯。”

谁最了解霍哥……

董钱沉思的双眸骤然发亮，苦恼的问题好似在一瞬间寻求到了答案，他看着那俩还在争论的幼稚玩意儿，在心底直哼哼：呵，你们还能有我了解老大吗？老子可是掌握着第一手情报的人。

-

很快就到了霍云廷生日的这一天。

本是适合赖床的日子，乔安却起了个大早。

拉开有些沉闷的窗帘，阳光一瞬间倾泻进屋内，赶走了所有的阴霾。

天空一碧如洗，连一丝漂浮的棉絮都没有，就像是一张被精心上色的纸张，光明而清澈。

连空气中都携带着新鲜的春色。

乔安刚下楼梯就注意到姜念站在大厅旁正在接一通来电。

不久之后，姜念挂断电话，朝着她走来。

走动间俩人对视一眼，其间流露着淡淡的默契。

姜念低头，态度恭敬地传话：“小姐，杨少爷说想邀请您一会儿出去学习。”

身后原本发出规律声响的楼梯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变得安静，乔安扯了扯唇角，淡淡道：“知道了。”

态度不冷不热，但是也没有拒绝。

沉寂的楼梯再一次传出动静，与此同时，乔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中能听出来一丝浅淡的满意：“不错。”

乔安微敛的眸底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可真是一位好爷爷啊。

她跟在乔老爷子身后走进餐厅，里面乔南川和秦若竹难得的都在。

乔安低头安静地喝着粥，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充斥着虚情假意的地方。

偏偏总是有人要拖延她的进程。

乔南川原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刚要起身离开就瞧见对面耸拉着眼皮，神情无波无澜喝着粥的乔安。

他突然就改变了想法，默不作声地在座位上坐了好几秒后都没有得到关注，他终于忍不住声音有些僵硬地问道：“你昨天才回来，今天不在家里休息一天？”

如果忽略他的语气，这个开头与寻常人家中父女闲聊时的正常对话无异。

意识到是在同她说话，乔安舀勺的动作一顿，漫不经意地抬起眼皮看向对面。

乔南川突然感觉心头一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他好像从乔安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种厌烦。

对他这个父亲的厌烦。

但是下一秒，在他想要重新确认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沉静到一点涟漪都没有，就像他这个父亲的存在无法左右她的情绪半分。

这个认知让乔南川忍不住皱起眉头。

乔安就坐在对面静静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幻，或许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中只升起了有些荒唐的好笑。

直到乔老爷子将目光落过来，她才不紧不慢地回话：“跟人约好了。”

乔老爷子应该是对她的识趣很满意，还替她补充了一句：“明殊那个孩子约她一起出去学习，看来前几天的冬令营让你们二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

乔安垂眸，目光虚虚地落在最上面漂浮着的那粒葱花上，是这碗素色粥里唯一的一抹亮色，她扯了扯唇角，毫不犹豫地用勺子将它沉没。

“可能吧。”

似是而非的三个字，算不得顶撞。

却还是让乔老爷子感到不满，目光凌厉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乔安神情自若地回望他老人家，一副“我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什么意思也没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