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的说:“李世都,你还有没有心,照着命数,你是该死的,是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欺我骗我。”
他怔了怔。
她手上得了自由,摸了一根发簪抵在自己的颈项上:“你是要我,还是要我一尸两命,做个决断吧。”
李世都慢慢的起了身,眸中难掩痛楚。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
他到底是翻身下了榻:“你歇着吧。”
转身,他走了。
他怎么会,又怎么能够忘记,他这条命都是她给的。
曾经,他连活下去的信念。
她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她也曾百般照顾他,却不爱他。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他心中亦是百般滋味。
怎么会有人在你感染瘟疫时,不顾生死、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你,为了你的病不远千里的去寻医,却依旧不爱你。
他不懂,也想不通。
随着他离开,婢女梨花海棠匆匆跑了进来。
文善衣衫不整的坐了起来,脸色微微有些的苍白。
“小姐。”梨花轻声唤她。
“没事了,都去歇着吧。”
两个人不敢问,也不敢说什么,又轻轻退了下去。
她独自坐在榻上呆了一会,想着自己腹中的孩儿,她轻轻抚摸,问:“有没有吓着?”
她说:不怕不怕,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为什么世都要骗她。
她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低低的呜咽了一声。
说什么孩子生下来认他做爹,会和她一起照顾孩子,权当还了她的命。
现在想来,都是骗人的。
天渐渐亮起,她却一夜难眠。
昨晚世都对她做的事,让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上当了。
她靠在榻上,垂着眸,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
孩子在她的腹中,已有百天了,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盼望和喜乐了。
过了一会,婢女推门进来了,端了水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用膳的时候尊王过来了,她意兴阑珊,没搭理他。
尊王让左右的婢女都退了下去,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看着她。
她又如在国公府那般,冷冷淡淡的,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李世都说:“昨晚我喝多了,一时冲动,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不会这样了。”
一觉醒来后,他心里是有些后悔的。
“是吗?”她神情寡淡。
“善儿,你若有气,打我骂我都好。”
她冷冰冰的说:“不敢。”
她一脸的拒人千里,刺得他心一阵阵的疼。
他又说:“初到封地,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最近可能会比较忙。”
她没言声。
“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她自然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她怕的从来不是自己没人照顾,而是被他这等自以为是的皇族欺负。
她不理他,李世都也有些无趣,站起来:“我走了。”
他当然知道她能照顾好自己,她是连元州、玉州都跑过的人。
想到这两个地方,就会想到那个人,他们曾一起去过。
这也让他心里很不开心。
他不再说什么,起身出去。
~
他人走了,文善就松了口气。
府里没有长辈,她也不需要向谁请安,除了尊王,就她最大。
只要尊王不管她,不烦她,她就会很自在。
如尊王所言,他来到封地后就忙得整天不见人影。
许多各地的官员来见他,他要去应酬。
他虽是皇族尊王,想要在这里立足,令燕州上下的官员都听他,就得花上许多的心思。
李世都自那次酒后有过想要她的行动后,再没有碰她了。
时间久了,文善心里的戒备也放松了些。
她这段时间除了在府上安胎外,也忙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她早早派往燕州考察的管事前来见她,朝她汇报这里所调查的情况。
都详细了解过,文善这边拨下银子,也就让他们放手去做,把厂房租下来,再把声势打出去,然后去本州各处广招老百姓进厂房做事,不会的,只要肯干,手把手的教。
她这个人向来会造声势,控制舆论。
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她在燕州的商铺走向了正规,声势打了出去,都知道是福容公主给老百姓创造了就业的机会,不需要她再多作宣传,老百姓就帮着到处宣传开了。
只要质量价格都过得去,不比人家的差,许多人就是慕名而来,专门要买她家的丝绸。
文善后来在近三年的时间里,在各州各地建立了多个厂房,有丝绸生意,也有银庄。
可谓是让她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随着蔡文善人在燕州这边安稳下来,帝都那边的韦国公府上就不安稳了。
是韦国公出了些意外。
据说是他和一帮同僚外出游玩时,惊了马,那马一路狂奔,车轮子都掉了,韦国公人也从被马车里摔了下来,当场昏了过去。
这事也是惊了宗帝李世焱,派了几个太医前去府上医治。
人是抢救回来的,听说一直傻傻的,不大正常了。
再后来,宗帝就去了一趟韦国公府上亲自看他。
他本不是那么想去的。
蔡文善临嫁前的那些话,到底是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