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从木板上用力划过,本已结痂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木板从头向后望,是一个又一个瘆人的血色“正”字。
房中暗无天日,终日平躺在床板上的霍清,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度过了多少个行尸走肉般的日夜。
划过这一笔的手解脱般地落下,木板上六个“正”字落成,霍清心里很清楚,今日将会有人要来,可这来人送来的究竟是解脱的希望,还是压倒霍清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切都未可知。
果然不出所料,估摸一个时辰过后,一束光伴随着开门的咯吱声照进了充斥着绝望与黑暗的囚牢。
进来的几个大汉没有说一句话,将霍清手脚上的铁链粗暴解开后,便将霍清直接扔上了囚车,本就神志不清的霍清直接因为脑袋磕到了囚车的铁链上而晕了过去,闭眼之际,霍清看见巨大的黑布笼罩在缓缓移动囚车上……
又是无边的黑暗。
囚车行驶在石子路上,剧烈的颠簸使整个囚车都摇摇欲坠,趴在囚车内的霍清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牲畜一般,透过黑布的被风吹起的缝隙向外望,只看到来来往往穿着宫中服饰的人群漠然地从囚车前路过,霍清仿佛看到了他们见怪不怪的模样和神情。
囚车在一处较为偏僻之处停了下来,之所以霍清觉得此处偏僻,是因为这里完全听不到任何人声或是脚步声,就连光线比起路上都要黯淡许多,还有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霍清被关在黑屋里整整一个月,如今的听觉和嗅觉都变得异常敏感。
黑布被拉开,侵袭进囚车的强光迫使霍清只能用手捂住双眼,露出一条细缝观察。
霍清发现那群大汉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宦官服饰的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霍清总是觉得,他的笑容似乎带着一股让人后脊发凉的诡异。
“这小子的模样,倒是生得标致。”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做太监的好苗子。”
“太监”二字深深刺痛了霍清,虽然已知是逃脱不了的命运,但霍清依旧不愿相信。
若当真了无遗憾,如今自己也有家不能归,在宫里或许还能得一口饭吃苟活着……可任谁都可以,唯独他霍清不行。
我还没找到她。
这是自己今生唯一的遗憾了。
囚车的门被壮汉们打开,霍清被拉着跪到了那男人身前,并非全然是因为腿软,这一跪,是霍清自己主动的。
看到壮汉们离开后,霍清放下最后一丝尊严,爬到那男人脚边,用双手拽住了他的衣边。
“你这是做甚?”
“公公,您行行好……能不能放我出宫。”
“出宫?”
霍清听到了那人的冷笑声。
“我可以给你很多钱!”霍清顺着衣边向上望,带着快要急出眼泪的神色直视着那人,“我家是虞国很有名的商户之家……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求你……我求你放我出宫……”
那人重力将脚向后一挪,顺势蹲了下来,“虞国?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哪儿?”
“这里……这里不是虞国皇宫吗?”
那人嘲讽一般的笑意,让霍清心底渐渐涌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