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从未善待,只有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确幸。如果惠妃此刻清醒,霍清真的想问,这一切是否是她想要的,又是否值得。
刘仁瑾望着跪拜在地的长羲时,心中也想问相似的问题。
就在刚才,他安顿好丽妃回来准备继续审问长羲时,却听到了从她口中说出的一番惊人言语。
“先帝之死,亦可能关乎赵家当年之事,便是民女此生必要求得的真相,今日犯下的种种罪孽,民女愿一人受罚,舍弃姓氏身份,舍弃尊严自由,入宫中下等宫婢之列,绝不对外多言,只谨记追查之命,直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再自刎谢罪。”
“求皇上给民女一个机会。”
刘仁瑾微微垂眸,看着眼前卑微至极的长羲,看着她一次次决绝地朝自己磕头,磕得额头通红也不打算停下时,心里像是有东西堵着般难受。
“你如此,亦是想求朕不杀了赵秋岚吧。”
“至少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
“可今夜之事,朕对朝廷上下,对六宫妃嫔,都必须有个交代。”
长羲垂眸良久,终于抬眸望去,和刘仁瑾审视的目光相撞,从刘仁瑾的眼神里,长羲似乎明白了自己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奢望,心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悄然熄灭。
可刘仁瑾突然开口。
“朕允诺你。”
长羲独自走出殿外时,天已经下起了蒙蒙小雨,地上凹陷处都积起一层浅浅的水沟,沟中水面上,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叶青梧明明握着一把伞,却没有撑,任由雨水将他淋湿透,直到长羲走过他身旁时,他才低声喃喃道他的名字。
“送我一段路吧。”
叶青梧的神情有些诧异,但又不得不撑伞跟上长羲的步伐。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对吗?”
“羲儿……”
“我当然恨你。”
长羲云淡风轻地哑声说着,雾眼朦胧,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脸。
“但比起我要做的事来说,恨你,一文不值。”
“羲儿……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叶将军,从今天起,我就是浣衣局最下等的宫女,赵小川。”
她露出一丝奉承的笑意,眼神空洞得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奴婢以后还要仰仗您过活呢。”
望着她的脸庞,他眼神呆滞,眸底黯然失色,犹如枯井一般,泛出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之意。
“你跟皇上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你入浣衣局又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看着他探寻的急切神情,她却不慌不忙,不悲不喜。
“叶青梧,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可我现在不得不和你同处宫中……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接近我,不然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利用你上百次上千次我都不会手软。”
她甩开他为自己撑伞的手,眸底苍白悲凉,离别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