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我是这京城里开出来的牡丹花,尊贵高傲,凋落也要凋落在京城里……”
“胡说八道!”
邺凛打断她的话,走到她身旁,握着她的肩膀指着塞北那个方向在她耳边说道:“你出生于战场之上,身为女子,往后虽不能上战场,马革裹尸,但绝不会凋落在这京城里,你要做的是格桑花,长在高原之上的格桑。”
声音很是坚定,坚定到到可以说服他自己。
邺瑨瑜被他掐的有点难受,用力拂开他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却久久不落下来。
“我娘要我做一个大家闺秀,做这京城里的国色牡丹,美丽高贵,你却要我做那高原上的格桑花,坚强坚韧。”
邺凛被她这副少有的软弱姿态弄得有些心软。
“我非要按你们规划的人生走吗?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女人,担不了事,也不能接过担子,倒不如做个大家闺秀,年纪小玩两年,年纪到了就找个身份尊贵的好郎君嫁了,自此做个贤淑良德的当家主母。”
邺凛看着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差点放弃了,他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关键时候怎么能动摇吗?他逼着自己的强硬起来。
他好似不经心问她,“如若不然你还想做什么?这世上哪一个女子不是那样过来的?”
邺瑨瑜被他这种不经心激起了愤怒,难道女子就该是这样的吗?
她朝着自己的父亲怒吼,“那样的人生一眼望到头,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她重复着邺凛的话,“哪一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她带着哭腔质问她的父亲,“阿爹,你有没有想过,有哪一个男子是这样的?为什么女子就非要这样过来?谁定的规矩?男子定下的规矩!他们凭什么规划女子的一生?”
邺凛眼里皆是淡漠,邺瑨瑜僵住,慢慢地收回所有的情绪,只是剩了些心寒。
“说来说去您都是这样的冷漠,也是,您所求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而我求的是女子不再只能为人附属,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条道儿的,我也不要求您帮我,只希望您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其实她能理解阿爹的,她所求的说出去就是连女子都觉得惊世骇俗,更何况是身为男子的阿爹,阿爹并非是那种专横的父亲,他给自己的权利已经够多了,比男子有的权限还多,他顶着压力不知给了她多少便利,说到底还是她太贪心了,这条没人走过的路走起来何其艰难,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她难免想找些外援……
邺凛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出府跟薛小姐杜小姐她们告个别吧。”
“女儿知晓。”
邺瑨瑜看着地板,抿了抿殷红的小嘴。
“嗯,对了,你去找管家支百两银子给那些女儿家买些礼物留做纪念。”
“好,女儿知道了。”
邺瑨瑜犹豫了一下,“不知阿爹能否帮我找个由头把晏小侯爷支远些,让他这半个月都不能回来,我不想看到他。”
邺凛疑惑了,问道:“晏小侯爷?哦,晏家小子!往日你们不是最要好吗?怎么这时候还要避开?闹什么矛盾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他,麻烦阿爹帮我支走他。”
邺瑨瑜否认偏过头去,隐约能看出有些无奈。
“好,我不过问,晏家小子年纪也不小了,爹爹明儿就面圣让他去城外跟着你徐叔叔一起练兵,新兵蛋子难管,更不服他这种京城的娇贵公子,没有半个月他怕是不能去来。”
“哎,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邺瑨瑜福了福身,转身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而她身后的邺凛这时候抬头看着邺瑨瑜的背影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
“都说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邺凛的女儿。”
暗处走出一个人,他笑着应下,“此言倒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