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府的马车过于显眼,邺瑨瑜不愿被人发现,让云巧去租了辆新马车。
邺瑨瑜不知活动在郊外哪个地方,但数辆马车都往一个方向走,思量过后让马夫跟着大众走,定不会错。
半个时辰过去,马车都停在了一个地方,云巧扶着邺瑨瑜下马车,马夫跟在其他马车后头去停车。
看来没错,就是这地儿,男男女女的成群结队,邺瑨瑜跟着大队伍交了请柬入了地方,这地儿提前布置过,还专门摆了宴,派了官府衙兵守着,桌上皆是些年轻人爱吃的水果糕点。
她随意找了个角落站着,众人三五成群,就她形单影只,偶尔有人来询问,她全不搭理,只微笑让云巧去打发,反正没人认识她,要不是怕招人耳目她幕篱都懒得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是谁敲响了大鼓,所有人聚集过去,邺瑨瑜就站在原地低头把玩玉佩,一群人围着一白衣女子浩浩荡荡走来。
经过邺瑨瑜这边时,那白衣女子还转头看了她一眼,邺瑨瑜察觉到抬头望去,那女子带了白色面纱,头发挽起一半,穿了件白色高腰襦裙,头发却是和她一样梳了百合髻。
邺瑨瑜蹙眉,百合髻在京城早已过时,本来想着在这再是低调不过,看她敛了笑意,看来是抢了这城主女儿的风头,让她不喜了。
幕篱长至腿部,把邺瑨瑜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外看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衣裳和发髻,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却发现她里面又戴了层面纱,看她旁边的婢女也戴了一层厚厚的面纱,神秘地让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去。
“今儿是上巳节,小女子不才做东让大家在此一聚,时间还早,诗词会不急,我们先来飞花令,不玩太难的,字对到了就好,对不到喝杯酒,喝了两次酒就下场,留到最后者便可得到五两银子。”
城主家的女儿在上头发话了,邺瑨瑜也不好找借口走了,只得回去坐着。
“今儿的诗就以花为开头如何?”
底下一片应和声,邺瑨瑜舔舔唇,只觉没意思,只想熬过这段时间早些回去。
有婢女来请她上台,她瞧了一眼接过点头道声谢,随即带着云巧向台前走去。
几人围坐成圈,酒令官开了口。
“花开堪折直须折。”
后面的人立马接上,“落花时节又逢君。”
“春江花潮秋月夜。”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云想衣裳花想容。”
轮到了邺瑨瑜,她淡淡一句:“出门俱是看花人。”
“春城无处不飞花。”
听到这邺瑨瑜看了他一眼,是个白衣男子,带着面具挡了脸,邺瑨瑜轻笑一声,他倒是会取巧。
后面的人接着继续。
“花钿委地无人收。”
“桃花依旧笑春风。”
……
一轮又一轮,前面的人明显说不下去了,罚了杯酒后,就到了邺瑨瑜。
她头都不抬,张口就来:“江上被花恼不彻。”
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她说了第一句。
“黄四娘家花满蹊。”
果然,白衣男子马上接上。
“东风无力百花残。”
邺瑨瑜看了一眼是个书生,长相清秀,还算可以,青色衣袍洗的发白,还打了不少补丁,这句过后,后面的人从邺瑨瑜那句得到启发,就逮着这首诗把里头带花的句子说了个遍。
什么不是爱花即肯死,只恐花尽老相催,多事红花映白花,东望少城花满烟,百花高楼更可怜,稠花乱蕊畏江滨。
邺瑨瑜有些不耐,却还沉得住气,端坐着,早知道这些人这么没用,她来都不来。
最后留了那个书生与她,书生明显吃力了不少,邺瑨瑜坐到了最后。
邺瑨瑜读过很多书,在她的书房里找得到许多大家①都找不到的书,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才华,若是输了,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小姐现在走吗?”
云巧知道她没了兴趣,轻声在她耳旁说道。
“咳!不可提前离席。”
邺瑨瑜咳嗽两声,蹙眉摇头,轻声细语地对云巧说。
云巧恍然大悟马上切换担忧的表情看着她,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适?”
邺瑨瑜摇摇头露出欣慰的笑,“无事,应是昨儿感染了风寒,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