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珘一噎:“人家好歹是个一人之下的豺狼,到你嘴里怎么变成软柿子了?”
“除了黎民百姓,谁在将军府面前不是软柿子?”秦珩豪情道。
“你就吹吧。”这样说着,秦珘却是骄傲得很,秦家以血泪拼来的底气,为何不骄傲?
转念想到秦珩拒不帮忙,秦珘又生起闷气:“你真的不帮忙?”
“不帮。”
“那万一我鬼迷心窍,被严杭拐走了,你可别哭!”
秦珩眼神一动:“不会。”
他回得太轻易,让秦珘有些怀疑:“你不会要说严杭可以,阿容不行吧?”
“论为人,我杀严杭一百次也不为过,若只看托付终身,他确实比江容合适,起码无论何种境地,他都能护你无虞。”
秦珘简直要怀疑人生,这也能分开论的?
“等皇上驾崩就是他的死期,还护我呢。”
“反正除了江容,是个人就行。”
“秦珩!”秦珘火冒三丈,对秦珩动起手来。
秦珩侧身躲过,“我就说了句实话……”
“你别说话!”
秦珘攻势凌厉,却连秦珩的衣角都没碰到,气急败坏地拿杏脯扔他,“你快走,我今天都不要看见你!”
秦珩笑眯眯地接住杏脯,见好就收地抛出颗“甜枣”:“是我错了,作为道歉,往后随你何时出宫,如何?”
“真的?”秦珘顿时哑火,但她万分怀疑。
自从她喜欢上江容,家规就新添了一条——她申时散学,酉时必须出宫。
她撒泼打滚都没用,只要稍晚片刻,御林军就去玉华宫“请人”了。
这回居然松口了?
“我何时骗过你?父亲那有我,兄长和阿扬保证,有生之年再不会让阿扬受委屈。”
“不委屈!一点都不!”秦珘扑过去抱住秦珩,“兄长最好了!”
秦珩眼中却没有笑意,而是凝结着化不开的沉重,他轻轻地理着秦珘翘起的头发:“就那么喜欢江容?”
“当然!”秦珘没察觉到秦珩的不对劲,“就像你喜欢嫂子那样。”
秦珩手一顿,半晌才道:“回都回来了,就别回去了,许你在外玩一天。”
秦珘眼中发光:“那先生那里?”
“有我。”秦珩拿出个荷包,“再不走我反悔了啊。”
“走!这就走!”秦珘笑嘻嘻地接过荷包,蹦蹦跳跳地一步一回头,但没几步就撒开了欢。
秦珩目送她出府,无奈一笑,那么甜的杏脯就她吃得下去,哪是用来送人的。
秦家怎就养出了个小傻子。
“傻成这样,有你三分功劳。”
带着埋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珩回头,“不在府中”的秦父秦正巍和秦母萧芸赫然在那。
说话的是萧芸,她年过四十,长相并不出挑,胜在五官大气,因披甲挂帅的缘故,已显老态。
让人过目难忘的是她那身淡漠如山巅之兰,飒爽如利剑刃光的气质。
萧芸身旁的秦正巍身量高大,脸廓刚毅不失俊朗,浓眉下的眼凌厉如刀,摄人心魄。
但在妻儿面前,再锋利的刀也卷了刃儿,露出旁人不可见的柔情,和一旁温和起来的萧芸很是相配。
“我和你父亲成亲前就想生个女儿,要将整个将军府的荣光都倾注在她身上,将她养得温温软软,娇娇弱弱的,不沾将门风骨。”
“可惜我们时间太少,还没在京城和边境奔走几趟,阿扬就这么大了,娇是娇,骨还是将门的骨。”
萧芸倚着秦正巍,语气遗憾,秦正巍一手揽着她,无声安慰。
秦珩道:“这样挺好,真娇得不成样子了,您更放心不下。”
“真的不能找个理由送阿扬去江南?”萧芸看向秦正巍,罕见的表露出脆弱。
秦正巍沉重地摇了摇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护不住了,就让她亲眼看看吧。”
“父亲说的是,不让她见见最浅显的,却要把最残酷的事剖到她面前,未免残忍。”
萧芸眼微微发红,缓了缓朝秦珩道:“你和锦瑶……”
秦珩抿了下唇,扯出抹顽笑:“您有这功夫不如多想想父亲。”
他没有再待下去,挥了挥手,只留下一句轻语化在春风中——
“比不过严家那个,人家还没怨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