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孩儿告退。”
江烟离开江父的书房,茫然中走到母亲生前住的院子,院子内一片漆黑,故人已逝,曾经的光景也随着不在了。
母亲,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吗。江烟在院子门口驻足了许久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望见不远处留着灯。
苏宴舟自从那场大火后便不爱太敞亮的火光,如今夜已深,长廊的灯盏直通那间屋子,屋子内还点着灯,冰天雪地中那束光点亮了黑夜的一角,而这一角是为自己而留的。
“呼~”
天突起了大雪,雪花敲打着油纸伞,整个伞面都在震,夜静的听得见雪声。
“呵。”江烟忽而一笑,自嘲地摇着头,怎么会是为自己而留的呢,他是为江烟而留的,自己早就死了,没有谁会为自己而来,也没有谁会为自己而留。
苏宴舟盯着眼前的烛芯出神,连江烟何时进屋都未曾发现,直到江烟开口道:“想什么呢,苏大家主。”
“没什么,今夜去听了一些不该听的墙角,正在想有几分真,几分假。”
苏宴舟笑的十分坦然,眼神无害:“要是真的,那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墙角了。怎么样,有兴趣听听吗?”
在当事人之一的面前说着自己偷听的墙角,真有他的。江烟微微一笑,笑的不能在假了,还要装作温良贤淑:“愿闻其详。”
“……”
苏宴舟凝着江烟的眼神,戏谑又狡猾,等着眼前的人说出一个什么大秘密。
“算了,也不是大事。”苏宴舟突然没了兴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着实蔫了不少,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算了,不同她说了,往事罢了,自己也没有兴趣去深究。
“不用为难,有话便说。”江烟摆开灯罩吹了三盏灯,屋内的光瞬时暗淡了下来。
自讨没趣,自己其实也不在乎这些事。苏宴舟端着茶杯,垂眸盛住一道微光,满杯光荡起涟漪:“江烟,我并不在乎你的过往如何。木已成舟,不可挽回,既然赤条条来这个人世一趟,浑浑噩噩熬过日日夜夜也是过。我不是,也不会对情爱痴缠不休。”
他这人一贯是如此的,话都说一半就点到为止,颇有耐心等着旁人说下去,明明一清二楚了,还故意用压迫的,奉承,诱导的,偏偏要听那人绞尽脑汁地狡辩几句,再卑劣地挑明所有谎言,真是个狡猾又卑鄙的家伙。
想到这,江烟轻笑:“夫婿既然不问了,那我们入寝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
灯灭了......江鸿偷偷躲在窗台下,肩头的薄雪暴露出他蹲在那里已有一些时间,好不容易砸晕了守卫跑出来,就是为了等苏宴舟入睡后带着烟儿离开,这次他不会让任何人把自己和烟儿分开了。
江鸿蹑手蹑脚地爬进屋内,踮着脚来到床边,床上的人闭着眼,纤长的睫羽随着呼吸微颤,冰冷的手伸到空中又速速收回,往衣服上用力擦热了才轻轻放在江烟的脸上:“烟儿,醒醒。”
“......”
清冷的眸子在夜里似明珠,江烟一时语塞,微皱眉。又是这个蠢货,他还不知道从进屋那一刻就被发现了,苏宴舟只是在假睡不揭穿这桩丑事罢了,自己不去找他麻烦,他倒好,上赶着送死。
“烟儿,起来。”江鸿扶起江烟,还不望瞄一眼苏宴舟醒没醒,苏宴舟睡的正沉,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太好了。江鸿心中欣喜拉着江烟走到窗户边,他满心欢喜地伸出手想要拉江烟一把,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出窗户。只要离开了这里,他们既能永远在一起了。
“烟儿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
唇角慢慢勾起,杀意从眼底泛起又沉下。
“好啊,我随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