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3日
鹭城PossibleInn21:55
“先生,不好意思哦,我们马上要打烊了。”
说来也奇怪,当F返回公寓28层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向了PossibleInn的餐厅酒吧Meet,只是此刻已接近夜里十点,餐厅酒吧的waiter正将透着蓝光的中央环形水吧周围的高脚凳归位。
看来今晚的客人不少,水吧上有大概四五组高矮胖瘦造型各异的玻璃杯,有些被彻底喝空,有些则残留有暗红色或橘黄色的红酒啤酒,它们凌乱疲惫,甚至有些狼狈不堪,在无数个夜里,每一组酒杯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来往客人的某些故事,从被斟满再到被抽干,老实本分地扮演好情绪和借口的容器,服务那些口是心非的人类,直到人去杯空,等待它们的是猛水冲洗,先前流进自己身体里五颜六色的一切液体都将被抹煞干净,然后是娴熟的手法和白色棉巾的裹拭,最后倒搁置在精美的黑色酒杯钢架上沥出挂在内壁的最后残余水珠,又成为一口崭新的锃明发亮的酒杯,F突然想,这些酒杯,和妓女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和不同的嘴发生关系。
“Sandy,没事,这位先生我来招呼吧。”
F一听刚才那个耳熟的声音,这才注意到,身边出现的居然又是那个叫拉拉的女孩。
“今天你是怎么啦?”拉拉好奇地向F发问,声音分贝还拉得特别高,不知道的还让人以为F是聋哑人。
F一时没明白,反倒是抬了抬眉毛,不解地看着拉拉。
“刚才我在电梯里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就跟过来了。还以为你梦游呢!哈哈哈。”拉拉见F终于有反应了,笑得比之前更欢了。
“是吗?还真没注意。”F说。
每次见到这个叫拉拉的女孩,都能听到她的放声无脑地大笑,看起来傻乎乎的,像是没有一点烦恼。不过,今天她的笑声倒是让F从莫名其妙的思绪中拖回现实。
“拉拉,那我先走啦。Bye!”
那个叫Sandy的waiter和拉拉道别,看起来急匆匆的,还从包里拿出口红给自己进行移动式补妆,脱去那冷色调且呆板的工作制服,她换上了一身白色低胸紧身超短裙,显然是要去赴约,目的地也许是另外一个酒吧,只不过她的身份会从服务员切换为客人,利用下班后的这一点点时间找回她真正的自己。
在城市,真实是一个稀缺的资源,所以大家才喜欢总是把REAL挂在嘴边。然而每个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把真正的自己锁裹在一套衣服里,等到灵魂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便会驱动自己跳入灯红酒绿的舞池,在震?耳欲?聋听的音乐声中,他们可以忘记这个世界在说些什么,只是想同其他半真半假的灵魂扭曲缠绕在一起,摇晃着精神早已出窍的头,吮吸片刻自由。
“F……F?”拉拉用手在F眼前来回摇晃几下。
“嗯?”F再次从游离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你怎么又走神了,Whatwouldyouliketodrinktoday,sir?”
此时拉拉已经走到环形水吧中央,还俏皮地模仿调酒师有模有样地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招呼刚刚坐上高脚凳的F。
“给我一杯温水吧,没想道你英文这么好。”F说。
“嘿嘿,我大学主修酒店管理,辅修了英语和日语。”拉拉听到F的表扬,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回是开心大于害羞,给F倒水的时候都在“嘿嘿”地傻笑。
“日语?你在什么学校?”F听到日语,立即产生了兴趣。
“哦,日语啊,我因为从小就很喜欢酒店,所以本科就报考了暨南大学的旅游学院,学的就是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后又去了日本的大阪YMCA专门学校进修了两年,因为日本的第三产业非常发达,酒店服务水准非常高,而且YMCA还能提供五星级酒店实习的机会,所以就去啦,日语就是在那个时候学哒。”拉拉边说边给自己调制了一杯海盐苏打水,由于是和F第一次单独地在Meet相处,拉拉还有点小紧张,时不时还揪着吸管在玻璃杯里打转,F抬头看自己时,心跳慌乱,为了躲开眼神还装模作样地吸上几口杯中的饮料,只是这入口的海盐苏打今番居然……还有点甜。
打烊时分,Meet正播放的是一首翻唱的《水星记》,这其实也是拉拉最近常听的一首歌,可能因为歌词说出了她自己的某些心思: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走
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