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将门之后,庄夫人早年也是个练家子,庄大人如愿地无法出席太子的夜宴,但是早朝还是得上,哪怕是顶着那个肿如猪猡的头。
“庄爱卿,你这脸怎么了?”今日的皇上依旧是无精打采,但看到了人群中的庄昊,倒是来了几分玩味。
庄昊顶着这张脸,本就有些委屈,旁边的几位大人早就窸窸窣窣地笑着,让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想到,还被皇上点了出来,这下真的是丢脸丢到天子眼里了!
毛方和太子闻言,也对视一眼,调笑地看着庄昊。
“回皇上,小人昨日被马蜂蜇伤,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脸上尚未消肿!”
已过花甲之年的皇上听了,身体虽倦了,但眼中却有着几分喜色,便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朕还以为朝堂来了只野猪精呢,今日到此,众卿下朝吧!”
庄昊第一次觉得下朝之路如此的长,一路上打趣他的人不绝如缕,竟然还真有人猜出了他是被夫人殴打所致,庄昊内心有些担忧,这会儿还真是让夫人的名声受累了。
“庄大人!”该来的还是来了,太子和毛方两人笑意颜冉地看着庄昊,庄昊那张脸也做不出任何表情,只好双手作揖,恭敬地问好。
太子应晖那双桃花眼精光一闪,故作惋惜地说:“庄大人可真是不巧,昨夜之宴没了庄大人可真是黯淡无光呢!”
“太子谬赞,是庄昊福薄,受不了盛情厚爱,终是个做小的命呢!”
庄昊知道,应晖心中有怀疑,他此举明摆着就是不愿去赴宴,不愿为他所用。庄昊经夫人一语,也坚定了内心,便直言拒绝了。
“如此!”太子依旧是笑意不减,眼睛却如同蝮蛇般,狠戾致命:“便祝愿庄大人一路顺风,安居乐业!”
庄昊了然,眼底也闪过一丝冷意,腰板反倒是挺直了,高风亮节地说道:“谢太子成全!”
朝堂之上,站在皇上身边的肖公公唯唯诺诺,朝堂之下,躲在暗处的他机警万分,将庄昊的话全数听进去,又全数于皇上的耳中吐出来。
卧榻于龙床上的恒帝,突然笑了一声,又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
朗日当头,八斗居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草木茵然,好一派闲适。
言暮坐在书桌旁,手执一本《左传》细细地读着,也不知读过了多少次,言暮只看个序都能把内容背出来了,古有“赵氏孤儿”大难不死,让赵氏再度复苏。如今她言暮竟是区区报复两个喽啰,就牵连了无辜生命,要说她不难过,才是假的。
她长叹一口气,无心看书,有心烦恼。
成大事,复家仇,本就是踏着血肉去的,杀了李贵旺陈涂二人,她心中毫无波澜,但是那日信上所提,仍有一人叫做李侗,她早就问过雪静,李侗便是隔壁李国舅的独子,任提举茶盐司的李氏后人。
自己是歪打正着将这灭君之事与李氏扣上,但也没见激起半点水花,隔壁的国舅府依旧安稳如常。
若是自己再跟之前那般使计谋,可能就真的会波及庄家了。
昨日爹爹在房间如杀猪般的叫,整个庄府都听到了,她看到爹爹那张被娘亲打肿的脸庞,也不敢问,倒是猜出几分。
如今朝政混乱,太子应晖当道,爹爹不入党羽,何以立足?她着实不能跟之前那般鲁莽行事,要杀仇人,最好的办法,还是一刀解决啊!
哎!言暮双手撑着那娇俏圆润的下巴,那二十位教书先生教不了她如何为言氏报仇,那请来的女先生只想传授她不愿学的女德,谁能教教她,怎样于此方天地自立,怎样能查出幕后黑手,怎样继续撞南墙地活下去啊!
门外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八斗居,随着雕花木门一开,言暮那被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母老虎”娘亲便随即而来,只见她懒理那无稽之谈,依旧风姿绰约,笑靥如花。
“暮暮!你看我带了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