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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风来沙旋移,经年不省草生时。莫言塞北无春到,总有春来何处知。戈壁上的狼群似乎感应到大战将至,此次彼伏地在山头嚎叫,凄厉而残酷。
军营上滚滚燃烧的火把,照在每位蓄势待发的士兵脸上,壮烈而庄严。
营帐内,应日尧站在沙盘前,一旁是已经率兵赶到的龙氏父子和宋家军的数名都尉,还有武一。众人脸色庄重,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应日尧的分析。
“探子报呼衍逑与手下丘林阿都率领三十万兵,已从据地出发,匈奴步程极快,夜行三百,照理说应是已经到墨城北。但我们在墨城北至百里,所有探子皆无发现他们的踪迹,说明他们绕过了墨城。”
龙庭坚一听,立刻皱了皱眉头,与儿子龙璨对视一眼,龙璨器宇轩昂,剑眉星目,直言道:“他们的目的,会不会是金城?”
应日尧摇了摇头,指着沙盘中的金城说道:“金城二面环绕着河北道,即便匈奴知晓目前金城兵主力不在,但他们入城容易,出城难,呼衍逑这般狡猾,绝不会犯此险。”
“呼衍逑。”龙庭坚低声念着敌人的名:“此人一直想做单于,呼衍通也说过,得漠北者就是下任单于,他为了笼络民心,必定会选最能一击制胜的路。”
应日尧颔首,目中含着的肃杀的光,他微微移过修长的手指,指着金城的西北面,那里正是居于金墨二城之间的凤城。
凤城,是一直悬在他心头的顾虑,此处沟壑纵横,虽物资贫瘠,却连结着漠北两个主城,是最重要的枢纽,虽然他们一直加固凤城的城墙,但倘若面对的是呼衍逑的三十万兵,完全无法抵御。
龙璨凝视着左通墨城右通金城的凤城,不由得疑惑说道:“这个地方,不易守,更不易攻,呼衍逑会选择这里吗?”
应日尧也深知此地对于匈奴来说也同样难攻,尤其是戈壁沟壑,极容易迷路,除非他对凤城非常熟悉……
“呼衍逑既然能在重重严守的墨城安插刺客,看来在凤城找个带路的,也不算是难事!”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在狱中自尽的朱大成,潜伏在宋家军七年,他的娘亲,就是凤城人。
“我猜,呼衍逑比我们更早落子在凤城之上,我们要立刻启程赶去凤城!”
一语听罢,龙庭坚苍颜中闪烁着不安,龙璨瞥见老父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顾虑,立刻宽慰道:“爹,凤城我更熟,我带兵前去吧!”
“不!”他被儿子的一言激得白胡子颤抖着,他确实惧怕自己再次犯了迷路的错,但他也明白到,自己年事已高,再过些年,就打不动了,哪有老子躲在后处,小子去打仗的道理:“我也要一起去!”
众人无暇看龙氏父子,宋家军的都尉甚是着急,对着应日尧问道:“世子,如今宋将军不在,宋家军该如何是好?”
诚然,宋望是漠北军的统帅,但此刻多了一个应日尧,他虽无军衔,但他与宋望一样的英姿蓬勃,一样的肝胆相照,谁能不视他与宋望平起平坐。
只见应日尧锐目环顾众人,周身气势非凡,霸者威严无法忽视,只听到他从容不迫却又极具压倒性的话,掷地有声:
“匈奴认马不认人,如今不能失了军心,我会骑上宋将军的马去带兵,传令下去,现在起,所有漠北军都要叫我宋将军!”
一语落下,众人皆震,此乃危急存亡之际,应日尧若要佯装成宋望,那这场战若是败了,就是他私自率兵之责,必定声名狼藉!
若是胜了,那他应日尧也得不到一丝嘉奖,因为除了漠北军,世人是不会知道战场上带兵的是他英王世子!
如此浩气,谁不折服!
众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向这位年轻的将帅臣服:
“属下遵命!”
寒风列列,吹起了墨红的旗帜,漫漫沙石里,将一个个走过的脚印掩埋,铁甲包裹血意,戎马踏出新路,山河一寸,壮志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