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他抿了抿唇角,忽然有些豁然开朗,他如今的年纪,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与其硬是做了惹得旁人注意,还莫若就老老实实呆在城主府。
也好歹,先维持住两家世交的情谊。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心间紧绷的那根弦儿终于断开,睡意很快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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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容境照例卯时过半便起了床,她平素穿衣一贯不假人手,容无逸也有意磨炼她的心性,因此未央院中侍从不多。
除了容襄能进得这正堂,其余几个皆只在摆膳时露面。
此时,容境自行整好了衣衫,容襄将温水送进来,道:“大小姐,二小姐方才请人来一趟,说过会儿来咱们这儿练剑。”
容境净了面,点点头,“越姐儿今日倒是醒的早。”
她话音方落,院中容清越已是到了,在外唤她:“长姐,越儿今早发梦,醒来便睡不着了,于是到院中继续练昨日燕师傅教的招式,可练到春风拂柳这一式,怎么也摸不到门道。”
容境从正堂走出来,手中已握了平素惯用的玄月剑。
看看容清越因一早跑过来而被风吹红的小脸,她转了转手中的剑柄,道:“你先练一遍。”
容清越听话地照做,末了,又微皱着眉头看她,“长姐你看,越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容境没说话,只是手中长剑出鞘,将那春风拂柳再次做了一遍。
她身姿轻盈,剑痕所过处却有劲风,惊落了一树淡粉色的桃花,霎时便有片片花瓣翩然而下。
容清越看得呆了,一张小脸却因激动而越发通红,喃喃道:“长姐,你好美啊。”
容境却已收起剑,“春风拂柳,重在柔中带刚,你用力有余,手腕柔韧性却不足,想来是在燕先生教习腕力时躲了懒。”
容清越被她这番话唤回神,小脸不由更红,低声道:“燕师傅那时总让穿针引线,也太小男儿气了。”
容境看看她,“燕先生乃天下第一剑士,所言所讲字字珠玑,岂是我们能随意置喙的?”
容清越低下头,“越儿明白了,日后断不会这般偷懒。”
容境点点头,“明白了就先回去,琬姐儿此时应当也起了,你们一道再温习一遍学过的剑式。”
容清越抬头冲她笑笑,她最喜欢教三妹妹了,这让她有种做姐姐的骄傲,“长姐放心,我会看着三妹妹练剑的。”
言罢便又急匆匆跑出去,活泛得紧。
容境没再看她,对容襄道:“来陪我练一会儿。”
容襄遂拔剑出鞘,一招一式不带半分情面。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额上都冒了薄汗,却俱是淋漓酣畅,收了剑相视一笑。
容境到净房沐浴重新换了衣裳,临出门去老城主的院子时,突然想到那副《落花诗卷》,于是唤来容襄,“去找个檀木盒子来,细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