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间,许是因为白日里对关兮辞在府门前,先于妻主开口的不满;也许是因为容境到来,要给整个临安面子,乔筠衣散罢宴席便回了方雪落的院子。
方雪落这些日子,若说与关兮辞是斗得水深火热,那对于乔筠衣就是讨好惯了,见她回来,自然也是悉心应对。
他孤身入奉节,眼下能依仗的,就只有这位妻主,哪怕,他仍然不喜欢,他也还是得傍着她,侍奉她。
只要,她给他这个安身立命的方寸之地,让他能在她的羽翼下,周全那已经稀薄得所剩无几的自尊自傲。
与此几乎同一时刻,容境也回到了乔筠衣命人安置的客房院子。
洛瑕在等她,一见她回来,便上前去为她更衣,却刚到她身前就轻蹙起眉道:“您今日又饮酒了?”
是并无丝毫疑问之意的反问句。
她不由抬起自己的袖子嗅嗅,想着席间确实是喝了一杯,可这宴席一过便是一个多时辰,她自觉酒味散了才没什么顾忌地回来,不想居然还是让他给闻出来了。
“这都逃不过你了?”她面上正有些轻佻,然一见身前的少年已有不虞之色,还是收了玩笑,道:“应付场面,只喝了一盏,不骗你。”
洛瑕面色微缓,却还是认真道:“您正受着伤,真的不能饮酒。”
她应下,“为妻会听话的。”
他遂不再与她计较,又转而问道:“您今日赴宴,见着梨衣将来的妻主了吗?她人怎么样,可是个值得托付的?”
容境的识人能力他是见识过的,因此特意问她。
她也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这才在席间主动与叶闲说了几句。
“叶贵女年少有志,是个有前程的。”她缓声说道。
叶闲虽出身名门,家中却并无城主府这样的世袭庇佑,然还能十六岁的年纪坐上奉节州副都护的位子,确实前程无量,大有可为。
他又接着问:“那为人方面呢,也不是那种世故上的为人,就是……为人妻主这方面。”
她想了一下,其实那短短几句话,对于这方面,还是很难判断的,她遂道:“应该也不会差,不过……”
她微微一顿,果然换来他抬眸悉听的认真模样,她不由往他耳边凑了凑,低低道:“不过,肯定还是比不上为妻的。”
他面上不由一红,抬了双手本想推一下眼前厚颜无耻的人,却转瞬想到她背上未愈的伤,于是轻轻地抬起,又更轻几分地放到她双肩上,“您可不能这么……自吹自擂的。”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薄唇在他唇上印了一记,额头和他相抵,“为妻哪里不好吗?”
他羽睫轻轻一扇,无声地蹭过她眼帘处,“很多地方都好,但还是有一点,不好。”
她问:“哪一点不好?”
他答:“长得太好看了,不好。”
她笑:“可你也长的好看。”
他回:“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