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容境宿在书房,翌日,天方亮便出府。
露华院里,今日晨起当值的是虚竹。
他推门走进正房,就见洛瑕屈膝靠坐在床头,显是已醒了许久,却不知在想着什么,身上还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
虚竹忙上前将厚厚的绒毯拿起来,盖到他身上,道:“少君如今身子贵重,可不敢这样受了凉。”
“奴斗胆问一句,您这是与大小姐闹了什么不快,不光您自个儿在这黯然,书房里大小姐一早走时,面色也是不好看的。”
原来她今晨……竟也依旧是不高兴的吗?
洛瑕抬头看了看虚竹,低声问道:“虚竹爹爹,您说,这世间但凡女子,不都是喜欢正君大度,不介意她们那些……眠花宿柳的风流事吗?”
可为什么她听了他要主动为她纳侍的事,却不开心了?
虚竹坐到了床边,“少君与大小姐,可是为这事不愉快的?”
洛瑕轻点点头,眸中有片刻的失神,“我昨晚……与她提了纳侍的事情,然后她就……去了书房。”
虚竹抬手帮洛瑕掖了掖绒毯的边,斟酌片刻,缓道:“少君真心喜欢大小姐,还会想与旁人再有瓜葛吗?”
洛瑕轻摇了摇首,他眼里有了她,便入目皆是她,再未对旁的女子上过心。
虚竹遂笑了笑,“少君有心如斯,何不推己及人,想想大小姐或许也是这样的心思。”
洛瑕微微一怔,低眸道:“可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男子的?”
便是他的母亲,与他父君那般恩爱,也在他父君之外,前前后后统共收用过两个通房,一个小侍。
虚竹将手搭在绒毯上,“旁人或许做不到,但大小姐她……”
虚竹稍顿了顿,又接着道:“少君觉得,以大小姐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男子得不到?”
“可她要了吗?她只娶了少君您一人,除您以外,身边干干净净,再没见过旁的莺莺燕燕……”
“这不是因为没人往大小姐身边凑,而是因为大小姐她……不稀罕。”
“少君听奴这番话,可有错?”
洛瑕唇角轻抿了抿,自然将虚竹一番话听进了心里,只是……
她不想要的话,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他,反而会……生气?
还气得……不轻。
这问题,虚竹大概就答不上来了,不过虚竹先前的话,已让他想明白了不少,剩下这个,他觉得该去……亲口问问她。
于是,他轻轻掀开了绒毯,浅笑道:“谢谢虚竹爹爹。您去传膳罢,我……这就起。”
接下来的一整日,洛瑕一边安静地在院子里做娃娃衣裳,一边怀揣着几分期待,等容境下衙回来。
他已想好了,便是她又要忙到夜半子时,他也要在得知她回来的时候提起神,好好地与她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他已经特意嘱咐过今夜当值的宁初,要宁初一见到容境回来,就到正房去知会他。
虽然,他其实很想硬撑着等她,可他如今怀了宝宝,周爹爹特意叮咛不可操劳,要按时就寝。
他不想他和她的宝宝有什么不好,便就只能先睡,等着她回来,再用这样的法子醒过来,好与她说说话,把两人之间的什么不愉快都掰开了理清楚。
他不要就这样与她生分了。
因为他明白,无论眼里心上,她都是他最特别也最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