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她魅惑的紫瞳间飞快划过一抹戾气,而后迅速垂下眼帘,状若无事地转过身,又瞧了另几处暗格的情况。
显然,它们都曾被翻动过,但不知出于潜入者的何种考虑,它们内里的物件,都还完好无缺地呆在原处。
这也就是说,来人只是拿走了那些信件,而对其余物什完全不感兴趣。
那背后之人想要的,大概就是以此,要挟于她,同时牵扯出临安。
临安,她最念想的哥哥正在的地方,也是她最亲近的师姐一力守护的地方。
而今,他们终究,要为她所累了。
她只是不敢想,她的师姐,如果知道了她这样龌龊的心思,该会怎么想?
还有这些信件,如果哪一日真的公之于众,她的哥哥,该如何自处?
司南的眼帘不由自主地颤了几颤,那双隐于其后的紫眸间浮起一层黯淡的懊悔与颓然。
“对不起,哥哥。”她口中一声喃喃低语,空灵的嗓音,莺啼燕鸣般清越动听。
是她一时忘了去控制,而露出的原原本本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太婉转清透,带着几分阴柔气,浑不适合战场上的杀伐果断。所以,她一贯以假声示人。
此时蓦然听得自己原本的嗓音,不由便让早已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的她心下一惊。
片刻间,她眼中很快闪过一丝清明,抬步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了起来:
“不佞司南,请罪于师姐。
幼时寥寥数面,心生妄念,不知其为师姐心上人也。后一别经年,诸事皆宽,独此难安,甚于思而作文,廖慰无望,不料今起祸事矣。
……
师姐夫性纯善,不曾与某半分私相授受,个中情愫,独某一人尝之,此千真万确,某愿以性命担保。
……
凡一切罪责,某一力承担。”
不长的一篇书信,司南落笔看似行云流水,却只她自个儿知道那字字诛心的感受。
好不容易忍着心下的痛写罢,她却又在下一瞬,亲手揉碎了这整张纸。
她心存贪妄,罔顾纲常,还有什么资格给容境写这样的信?
洛瑕清白,以容境之心明如镜,又何须她多做解释?
何况,书房被盗已非一两日之事,背后的有心人恐怕早已将那些东西送去了容境面前,根本不需要她再传信以多此一举……
“属下姜前,求见将军。”门外忽而传来这一声响,是一直跟随在她身侧的副将。
司南随手将那团面目全非的纸丢进油灯,控制好声线,让人进来。
姜前步履矫健,面有急色,俯了身便开门见山道:“启禀将军,河西与幽州勾结,一南一北两相夹击,已经发兵打过来了!”
“殿下急诏将军入宫,共商对策。”
这话音落下,司南眼底最后的一丝懊悔与颓然尽褪,代之以满目的清明和沉定。
“走。”
平声道出这一语,司南起身提步,片刻没有耽搁地离了书房。
也罢,那背后之人既有心,总还要再生事端,目下她不可能腾出手来彻查,便就先等着,然后无论对方提什么条件,她都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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