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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先婚后爱系列:漫漫此生

我像听笑话似的听着这些话,然后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上的排骨,一天的奔波我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真是觉得饿坏了。

啃到第三块的时候,李荣那些深情的话说得都差不多了,我抬起头冲他微微笑,“跟我有什么关系?请你跟我离婚好吗?”

“漫漫,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原谅我的,我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吃了肥肉,那一刻突然觉得反胃。

准备回来办理离婚手续的我,经历的一切都并不顺利。李荣的父母,我的父亲和继母,都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他们都在劝好不劝离。还跟我说,李荣默默等我的三年,他们都看在眼里,哪个男人可以等一个女人三年呢?

让我不要再闹脾气,赶紧和李荣和好吧。

我看着我身边的这些人,突然觉得他们那么陌生,他们为了家庭,为了面子,或者是为了将来的孙子,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我设身处地地着想。

如果我的母亲还在世,我想她一定会支持我离婚,一定舍不得让她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明明都那么痛了,他们每个人还在扯我的伤疤。他们不去责怪那个伤害我的人,反而逼着我去原谅。我在所谓的道德和亲情迷宫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在那一刻我很想跟他们大喊一句,我爱上别人了,但我知道不能,如果那个样子,反倒成了我红杏出墙。

李荣当初让我为他们保守的那个秘密,没想到有一天却因为保守,反而不好离婚。

在山里待久了的自己,习惯跟农作物相处,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人打交道。他们仍然在说,但我却把他们当做了安静的幕布,整个人开始神游。

6

我想起我和李荣,是因为到了结婚的年纪相亲认识的,当时很多人都给我灌输了那种,谈恋爱可以没钱,但结婚一定要有钱的思想。

李荣各方面都很合适,有车有房,而且长得也不赖。大家都告诉我,如果嫁给这样的男人可以少奋斗好几年。

婚姻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作为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的我,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太深奥了。当时就想像普通人那样,找个人嫁了然后过安稳平淡的生活。

直到现在才知道,结婚这件事一定不能马虎,它决定的可是自己一辈子的生活。婚姻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一旦你选择了一个牢笼,即便有一天你已经厌恶,也很难再逃离了。

我的婆婆还在苦口婆心地跟我说着些什么,但我猛地起身,跟所有人大喊一句:“这婚必须要离!”

然后一个人跑了出来,李荣紧跟其后。

跑出一段路后,李荣追上了我,用他汗涔涔的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一脸受伤的表情,“漫漫,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直到那一刻,李荣关照的仍然是他自己,他想得到我的原谅,而换取他的心安理得。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又是如何一个人度过那些漫漫长夜。

这样的李荣,让我如何跟他一起度过后半生。

顶着狠毒的太阳,我甩开了李荣的手,用十分镇定的语气告诉他:“要不你立刻跟我离婚,要不我们就法庭上见,我不怕撕破脸。”

“一定要这样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李荣的话,只是清清浅浅地说了一句:“我当初留了证据。”

就在我准备扭头就走的时候,夏琳冲我迎面走来,那是我回来几天后,第一次看见她,她跟我说:“姐,你就原谅姐夫吧。”

夏琳这句简单的话,仿佛锥子刺我心,扯了一身的伤。我流下满脸的泪,很多时候,人们不怕往事,而最怕的是往事重提,那样的威力可并不比曾经小多少。

曾经的两人乞求我的理解,现在的两人乞求我的原谅,好像不把我逼疯就不会罢休,他们却始终扮演着好人的角色。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从岩州回来面对这么可怕的一切,顾辞生你知道吗?难过席卷而来,黑暗也能掩盖所有的光。

正在我整个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哪怕是个广告推销的我当时也想接起来。

“夏漫。”电话那头开口,是顾辞生的声音,他告诉我他已经赶来了我的城市。

我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顾辞生言语,突然有种力量毫无理由地满溢心间,仿佛是天使带我战胜了当下的世界。

7

其实我起初根本没留下证据,先前的手机上好不容易有李荣发给我的短信,还不知道让我把手机丢在了哪里,我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李荣。

但顾辞生是真的拿了证据来找我,有医院的单子还有当初的那部手机。

他说他在垃圾桶里捡到的,我当初种菜的技术并不好,但他看到我扔在垃圾桶里的医院单子后,决定收留我,以我那样的状态,他很担心我到外面遇到危险。

“你怎么过来了啊,我不是说我一个人可以的吗?”

“你回来都一周了,只给我发过一封邮件,似乎并不是可以的状态。”顾辞生说完后,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继续跟我说,“没关系,我陪着你。”

有了那些证据,离婚似乎变得简单多了,我那颗很容易被他们伤到的心也因为顾辞生的到来,好像心上有了铠甲。

离婚那天,李荣全程都耸拉着脸,我已经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懊悔,我只知道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再错下去。

顾辞生当时就在民政局门口等着我,在李荣的面前我们拉着手一起离开,顾辞生开玩笑说:“来都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领个结婚证再走。”

“婚都没求呢,哪这么容易?”我话音刚落,便看见拐角处站着的夏琳,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回头再看了李荣一眼。我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地方我再也不要回来。

从夏琳的母亲嫁给我父亲的那天,我的父亲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从夏琳住到我们家的那一天,我的老公也已经不是我的老公。

但人生有时候真的会因祸得福,就像我后来遇见了顾辞生这样,知道我生命里还能有另一种精彩的生活方式,我虽然还没有走出人生的迷宫,但至少我看到了光亮。

我随着顾辞生来到了他之前生活的城市BJ,但我们来到之后才发现,我们完全跟不上BJ的节奏。

不仅表现在工作上,更是生活上,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被老板骂,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着高楼大厦眩晕,还有对密集人群的恐惧。

没隔几天,先是我被公司炒了鱿鱼,而后顾辞生也被开除了。我解决完和李荣的婚姻后,人生又陷入了下一个困境。

可是岩州那边我们不可能再回去,一是顾辞生父母年纪大了,二是那边的确不够安全。晚上下班后,顾辞生抱着我,用很轻的声音跟我说了一句话:“中国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可是顾辞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忘了过了年我们就要三十岁了,这样的年纪已经不容忍我们继续折腾了。顾辞生硬拉着我谈关于以后的梦想,我一边嫌他理想主义,一边忍不住对我们未来的生活进行描绘。

我说我希望能够像以前那么生活,继续拥有一个小菜园,小菜馆。别人家的小孩都跟各种塑料玩具在一起,但我们的小孩可以种花,玩泥巴。

顾辞生吻了吻我含笑的嘴角,跟我说:“交给我。”

这是我极爱顾辞生的一点,不管在未来的人生迷宫中会有多少次走投无路和推倒重来,不管我们的设想能否实现,他总是会令我充满了希望。

8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顾辞生继续找工作,就在我找工作无果的时候,顾辞生已经带来了好消息。

他找到了BJ郊区的一处农房,前院后院加起来有六百多平米,他想继续做我们的私家菜馆。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在BJ,可以过之前的那种生活?”

就连顾辞生的父母也提出了异议:“你回BJ继续种菜啊?”

但顾辞生用他的实际行动打破了我们所有人的顾虑,那处破败不堪的农房在装修下焕然一新,并且极具古典的味道,院子里的泥土也保留着它原有的肥力。

我和顾辞生又做起了我们最擅长的“农民”,有时他的父母也来帮忙,在这个极速前进的大环境里,我和顾辞生竟然总做着这种有点落后的事情。这样另类的我们,有人羡慕,有人不解,有人嘲笑。

但我们最想听到的是:“老板,你做的菜真好吃。”

人生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会比一日三餐都饱腹来得更重要吧,哪怕明天末日,也要好好吃饭才是。

大约一年后,我们的私家菜馆走上了正轨,陆陆续续有客人远道而来,菜馆已经开始稳赚不赔,顾家二老开始催我和顾辞生的婚事。

已经在婚姻里走过一遭的我,对待婚姻再也没有了那么急迫的心情。婚姻并不神圣,每个人也并不会因为这种法律关系而受到格外的保护,相反很多人会因为婚姻而伤得更深。

遇到一段不幸的婚姻,就像被谁折了翅膀一样,只能在地上无畏地挣扎。

我有时候常常会想,如果当年不像多数人那样急急地结婚,而是好好地做一次选择,用心地去了解对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当年不为了对方的房子和车子,而为了对方的人品,我是不是也不用受那么大的伤害?

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顾辞生正在哼着歌洗菜,他每天都这么积极向上。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就算我们不结婚,一样可以一起生活共度余生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又迎来了一位客人,瘦高的身材,棕色的波浪长发,时尚的穿着和屋里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而她的目光越过我,径自看向了顾辞生。

顾辞生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与她遥遥相望,我们三人站成了三角形。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有可能就是肖顺妍,我心里开始有点不是滋味。

还记得顾辞生告诉过我,他会以等她为由,等下一个对的人。但顾辞生没有告诉我,万一肖顺妍回来找他了,他会选择谁。

我识趣地到院子里忙农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我开始害怕,万一他们两人真的和好,那我就要一无所有地离开了。那可真的就是天地之大,无地可去了。

肖顺妍和顾辞生交谈的半个多小时对我来说显得格外漫长,最后我实在忍不住进去,发现两人只是在商讨菜单,像普通的顾客那样没有丝毫的异常。

临走的时候,肖顺妍很客气地对我们说:“麻烦你们了。”

9

我戳戳顾辞生的胳膊,“她是肖顺妍?”

顾辞生点头,没有否认,并用特别俏皮的语气跟我说:“我当初的眼光不错吧。”

那样的话就好像,我和顾辞生才是统一战线,而肖顺妍是外人一样。

下一秒我直接开门见山道:“顾辞生,我一直忘记问你,如果肖顺妍回来找你,你还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顾辞生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重申什么话题一样,“当然不会啊,曾经我用尽所有的办法想要忘记她都没有忘记,而现在想拼命把她记起来都记不起来了。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远,而是因为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挤满了我的记忆。”

告白在泛着泥土芳香的空气里突如其来,我发现自己还挺受用的。顾辞生曾经说过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像爱肖顺妍那样再爱下一个人了,但他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陪伴可以深入人心。我们陪伴了彼此这么多年,而陪伴的本质是爱。

再见到肖顺妍,顾辞生终于知道她当初和自己分手的原因。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遇到了一个比顾辞生更有钱更适合的结婚人选,肖顺妍为了自己的后半生过得更好一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另一个男人。

这次肖顺妍前来,是为了给全家人挑选一桌绿色的菜,她特意开车来到了几十里外的郊区。结婚后她的人生围着老公、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孩子转,顾辞生在肖顺妍精致的妆容下看到了她的疲惫。

当年他们分手,开启了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虽然几年后的顾辞生仍然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也没有在前女友面前一雪前耻,但怎么能准确地说出,谁又比谁快乐呢?

我们只能看到一个人站在迷宫起点和迷宫终点的样子,而迷宫里面的一切都有高大围墙包围着,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已经是成年人的我们,再也不把金钱作为衡量生活的唯一标准,那些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才是每个人值得去关注的。就像有一天,顾辞生理解了肖顺妍的选择,而肖顺妍也支持顾辞生的生活方式一样,每个人都是值得被尊重和认可的。

“你知道吗?我刚刚很怕你重新和她在一起,那样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而且无地可去。”

我本以为顾辞生还会吊儿郎当地说一些情话来哄我,没想到他突然问了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真的不准备跟他们联系了吗?”

一瞬间里,我就明白了顾辞生口中的他们是谁,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们毕竟是亲人,其实,该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顾辞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冲我微微笑着,声音显得格外好听,有治愈的力量。

其实我也没想好,也许会联系,也许不会联系。毕竟人的一生有那么长的时光,谁又能知晓到底在哪个节点上,会全部释怀呢?

那些觉得天塌下来的时刻,不过是漫漫人生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水渍,而如果我们不停地行走,总会找到迷宫的出口。

解决了肖顺妍这件事后,我觉得我和顾辞生的关系更亲近了一步。眼下,我就想跟顾辞生好好种菜,努力经营我们的菜馆,生一两个小孩,孝敬双方父母,以此度过属于我们的漫漫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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