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仿佛成了一场前世的梦幻。
一场再也无法触摸到的梦……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等他再度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酒馆门口。
然后他便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铜板，买了一壶酒，往城外走。
出城后，一边喝，一边哭。
最开始哭得很压抑，之后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他林远山，竟然落到了如斯地步……
听到身后人的呵斥，林远山麻木至极。
头也没回，丢掉了手里的酒坛子，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
“哼，有种碾死老子……”接着竟然醉醺醺的道了一句。
赵强差点儿被气炸。
这瘸子，是真疯了？
林晓月皱眉。
“绕开走。”赶在赵强开口前道。
地上躺着的林远山听到这声音，身体却是一震。
随即，软趴趴的上半身竟然撑着坐了起来。
看到马车上的人真是林晓月后，眼中闪过一抹羞愤，迅速移开了视线。
随后，眸中情绪又迅速转变，望回了林晓月。
“林——林东家。”接着，竟然结巴的喊了一句。
林晓月眉头一皱。
没理会林远山，却是望向了赵强。
赵强会意，赶紧赶马往旁边走。
林远山一急，双手撑地，竟然跟着挪动，跟了过去。
逼得赵强勒住了缰绳。
“你想找死？！”不悦的瞪向林远山，赵强的语气十分不善。
这瘸子，当真不要命了？不怕被马蹄践踏踩死？
林远山却是没理会赵强，而是望着林晓月。
“林——林东家，能——能不能听我说说话？”林远山一脸恳求的道。
是的，恳求，甚至还带着几分卑微的味道。
他现在懂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林家最得宠，书生意气的林远山了。而是瘸了一条腿，前途尽毁的废人。
而他侄女，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傻女了，却成了能搅动青石镇乃至南安县风云的人物。
这可真是，人生如梦啊……
林晓月带着些不耐烦的望向了林远山。
“想说什么？”开口道。
不是她想停下来听他说，而是她不想跟这酒疯子继续在路上对峙。
如果他说完废话之后，可以不再阻拦他们，那她听听他的废话也无妨。
林远山一听这话，面色却是一喜。
随即，脸上的喜色又迅速消失。
接着，好一番变化。
“林——林东家，以前的事，是——是我们林家对不起你。”终于，林远山开口了。
说话的时候头埋得低低的，仿佛真在忏悔一般。
看得林晓月再度皱眉。
“可而今……我们也算得到报应了……”
“林家分家了，兰花死了，我的腿……瘸了……呜呜……”说到此处，林远山竟然呜咽出了声来。
可马车上的三人听后，却没半点同情。
想的只是，这酒疯子到底想说什么，多久才能说完。
林晓月冷漠的望着林远山，没接话。
林远山悲戚的哭了一阵，发现林晓月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心中越发凄楚。
眼见着，林晓月表现出一副耐心快要耗尽的模样，什么也不顾了，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林东家，看在咱们同属林家一脉的份儿上。求您，帮帮我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恳求。
林晓月再度皱眉。
“林家跟我早就无瓜葛了，你找错人了。”沉声道。
“不，林东家！你还姓林，始终是林家人。我们——我们是对不起你们。可三哥呢，三哥没对不起你们啊！”
“三哥要是还在，应该不希望你跟林家闹到这个地步的。”
“林东家，求你了。你就当给三哥一个面子，给我一条活路吧。”林远山竟然冲林晓月叩起了头来。
额头一下下往地上叩，声音不小。
林晓月却是听得面容阴郁。
“倒是还好意思提起我爹。”
“若不是你们林家人，我爹也不会死。”
冷漠的声音听得林远山身体发颤。
他却只能继续叩头，根本没敢抬头。
“至于你让我给你一条活路？”
林晓月嫌恶般的望向了林远山。
“尽管我厌恶你们林家人，却未曾主动对你们出过手吧？谈何要我给你活路？”
“可是，镇上的书院和私塾都不收我，我的腿，呜呜……他们嫌弃我瘸了腿……”林远山终于没再叩头了，抬起头来，浑浊的眸子望向了林晓月。
“林东家，求你了。我求求你，你让我去你的作坊里上工吧，或者去上得快小吃店也成啊！我会记账，可以当账房先生。也可以帮你打理生意！”说到这里，林远山眸中已是一片期待之色。
此话一出，却是听得车上三人纷纷异色。
还真是想得美……
林晓月轻蔑一笑。
“我作坊里的账房先生得是自己人，除了有数年经验之外，还得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如此，方能用得安心。”
“我看不出来，你符合哪一条。”
林远山面色一变。
“我，我是你五叔啊……咱们是自家人，我不会害你的。”赶紧道。
林晓月一听，却是再度篾笑。
“什么五叔？林公子莫不是记错了？”
“还不会害我，之前你们林家对我们的迫害还少了吗？！”说到这里，林晓月的音调拔高了些。
听得林远山身体忍不住再度颤动。
赵姗姗见状，伸手拉了拉林晓月，这才让林晓月快速平复下了心情。
林晓月给了赵姗姗一个眼神，接着才再度望向了林远山。
平和的道：“识相的，赶紧从路中间滚开。否则，这次，就不是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语调真的极其平和，可其中的阴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林远山下意识想挪动身体，可心中却有些气性，气林晓月完全没理会自己这个当长辈的，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她。
如此一来，竟闭上了眼，再度躺了下去。
一言不发，仿佛不信林晓月敢让赵强赶马踏死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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