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堇举着沉沉的脑袋抬眼看去,是大魔女来救她了吗?
果然,小厮们散开,露出红姑的身形,红姑身后是宋姨娘,再后头还跟着杵着拐杖由秀琴嬷嬷搀扶过来的梁家老夫人。
“小姐,你没事吧!”耳畔是茯苓的哭声,她的小脸上都是泪痕,像只花猫。
“你们放开我家小姐,放开!”茯苓撕心裂肺的哭喊叫梁月堇心疼,太想叫她不必如此。
可长期挨打,虽精神上感觉不到痛,但身体却做出惯性反应,疲累不已。
梁月堇说不出话,便对着茯苓摇摇头,茯苓看见她鼻青脸肿,露在外头的手臂已经被掐得青紫,哭得更大声,干脆张嘴咬身后妇人的手腕。
那个嬷嬷亦是忠心,没有主人发话,即便再流血再痛,都不吭一声,还把梁月堇拽得更紧。
梁月堇被两个嬷嬷拽着手臂提溜在手里,脚不沾地。
她的双手掌上都是血污,左手上的痂痕黑红,白皙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红肿还有血痕渗出,头发断了一截脏乱不堪,整个人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堇儿!”宋姨娘亦是被梁月堇的模样吓坏了,失了来时的稳重,软倒在梁月堇脚边,眼圈红了起来。
梁月堇先是庆幸,而后委屈地哭喊:“娘!”
连喊了三声“娘”后,梁月堇才哭诉:“她们说我作弊,还摔碎了我的兔子灯!父亲不信我,还打我!”
人都是这样的,越坚强的人受到欺负在敌人面前越是一滴泪都不会落。
可当有人看透了她的坚强,无需多说什么即便只是轻轻一声问候,就能戳破她的伪装,崩溃就在一瞬间,无数的委屈便随之而来。
梁月堇对宋姨娘的依赖是很深的,她的情绪中还有部分来自体内的怨气,那股怨气中还有对梁世的不满。
她本身对梁世的父爱不抱任何希望,但原来的梁月堇不同,她始终都渴望得到梁世的关爱,甚至只是一点公平对待。
祖母和姨娘带给她的长期的宠爱,让她忘了嫡庶有别,她跟嫡妻张氏的子女是不同的。
这个时代的梁月堇不懂,但身为现代灵魂的梁月堇却深刻知道这个时代的悲哀。
所以现下哭得惨烈的梁月堇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母亲,你救救堇儿!”宋姨娘跪行至梁家老夫人跟前,大声哀求。
“放开她!”
梁老夫人不忍心,亲自发话,俩人还是不放手,把梁月堇吊得高高的。
“怎么,这个家里我还做不了主了,使唤不动你们了?”梁老夫人又捶了两下拐杖。
梁月歆见此,知道面前的人都是来救梁月堇的,若不争取,就会被她们将人提走。
她起身,不甚恭敬地说:“先把人放下吧。”
梁老夫人见梁月歆如此作态,气道:“原来你先前的乖巧懂事都是装出来的?”
被小辈这样下脸,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
“祖母恕罪,我母亲拼死才生下小弟,如今小弟遭受如此对待,您平日偏疼她们母女就罢了,修杰也是您的孙子啊,您怎么忍心把罪魁祸首就这样轻轻放过。”言下之意,既然你们不肯做出处罚,那我就亲自动手。
“没有说不惩罚,只是说暂缓,你父亲如今是关键的升迁时期,不可闹出家丑!”
梁老夫人摇头叹息。
“你如今动用私刑,若传出去,便是想让你父亲丢了这官罢!”
梁月歆不以为然,她记得上辈子父亲是在三年后才升迁进的京,即便圣上有此意,现下也不到时候,如今不过是祖母吓唬她所说的谎言。
她动用私刑虽有错,但也是情理之中,若论起来,当是梁月堇伤害嫡子的罪过比较大,大不了她们就鱼死网破。
为了梁家一家的繁荣和声誉,她相信祖母和父亲都会做出正确的取舍的。
“那修杰的苦就白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