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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阴魂不散

矮个子耷拉下的脑袋唰一下又翘了上去。

大胡子再一次瞪大眼,用目光拷问秦彦,但对方的面皮俨然比一堵城墙还厚,与她四目相对竟面不红心不跳,全然没事人样。

三月前泥洹夜探游川阁时不幸中招迷失知觉,再睁眼时已躺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破木屋里。

彼时正是吴牛喘月的大夏天,热浪透过敞开的窗牖卷着闹心的鸡屎味滚滚而来,刺激的她眼泛珠花,窗外夏蝉滋滋,思绪越集中声响就越大,蠕虫一般从耳孔钻进脑子里,搅得她心神难安。

突然“呀”一声,一响突兀的声音随着摇摆的木门霍然升起,随即扑进来位满头银丝的妇人,直挑着嗓子高叫,“大彦子,你妹醒了,快把咱家的高脚几搬进来,饭菜都准备好了么?”

“来了来了,都备好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襦着裙的“彪形女子”便举着张方几从对门朝这边奔来,突然“砰”的一声,方几砸上了木门,“女子”俯身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妇人亲和地拍了拍泥洹的手面,安慰了句“别怕”,转身就拧起“女子”的耳朵,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谁让你偷穿曼儿衣服的?瞧瞧你这脸,一层一层的,石灰粉多得都能刷墙了,哪还有点男人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曼儿交给你?”

泥洹万分错愕地打量起“女子”,原以为“她”只是女生男相,不料竟是个异装癖。

妇人又对着秦彦一通吼:“让你吃完东西别乱扔,就是不听,你看看,一地的鸡屎,活该你摔跤……”

娘啊!大彦子心里一顿叫苦,这鸡拉的屎,狗丢的瓜皮,跟他有什么干系?他是吃鸡丢屎,还是吃狗丢皮了?怎么全赖他身上了。

“呀!妹妹的肚子在咕噜噜叫唤,想必是饿了,我这就去端菜。”大彦子咋呼一声,扶起方几往屋里一摆,不等妇人鉴定真伪便一溜烟跳出了门槛,对着扁瓤瓜块抬腿就是一脚,“死大米,又害我背锅,看等下怎么收拾你。”

“哟!母上大人就是能干,这么一会功夫就把油菜的粪迹消灭的干干净净。”大彦子把鱼汤往几上一摆,一脸谄媚道。

“来来来,曼儿饿了吧,快坐下来吃饭。”妇人没有理会大彦子,而是从墙角拿出两张胡床摆好,又把木筷塞进泥洹手里,将她服侍地妥妥帖帖。

泥洹不自在地将木筷往桌几上一扣,蹙眉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曼儿。这是哪?我的流云鞭呢?”

“来来来,曼儿别急,先吃点菜。”妇人似是听不懂她的话,仍旧我行我素。

泥洹沉沉一叹,强压住内心的不耐,重申道:“我的流云鞭呢?”

“流云鞭?”妇人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隐约又觉得“鞭”这个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哦!”她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听大彦子说过。

“你说那根绳子啊!娘看着结实,就拿去晒衣服了。还有你那身衣服,以后可千万别再穿了,黑乎乎的,实在不好看,当然你也穿不到了,因为——娘已经帮你扔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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