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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沦落之人

泥洹伸手接过黑色药丸,面部因陆云珀的亲昵动作而羞红,奎宁和洛小雅的脸色也变了变。

她与陆云珀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为家族不容,九死一生,一个家破人亡,流落他乡。

两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冥冥之中似自有安排,让困厄中的他们同聚一处——桃源村,即洛小雅族人的聚居地。

洛小雅一族原居桃花源,秦时为避战乱,他的族人领着妻儿乡邻来到一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并在此处男耕女织,怡然自乐地过活了数百年。直至晋朝武陵郡有个打渔为生的人误打误撞闯进了其族人的栖息地,他们始知道暴秦已亡,且又历经了百代汉王朝,现已是魏晋时期。

武陵人的到来犹如静水中的一粒石子,在他们平静无澜的生活中激荡起圈圈涟漪,他的离去亦带来不小反响,桃源村年轻一代们对外界的憧憬随着时光的推移与日俱增,随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走出,越来越多的桃源人出深林入俗世。

泥洹便是被这群入世之人所救。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求救无门的日子,那个羞辱她,蹂躏她的伪君子——樊步恭,她恨他,恨不能将他和他的帮凶们碎尸万段。

三年前她被母亲像垃圾一样丢给人面禽兽,昏昏沉沉中她的耳畔响起好几种声音,有上了年纪的,也有年轻的,起初是年长的让年轻的退出洞外把守,并让其中一个替他讨点御寒的衣物来,紧接着是两道年轻的声音不快地应声“是”,再然后年长的声音沉寂了。

隐隐绰绰间,她看到白衣人影向洞深处走去,随即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说声“你去”,另一个也重复了相同的话,两道声音僵持了半天,最后在白衣人影的脚步声返还逼近的间隙达成“一起去”的共识。

他们商讨的事樊步恭自然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次变故她才得以侥幸逃生。

当日樊步恭的两个徒弟绑着一道走开了,因此洞穴里除了痴女就只有她和樊步恭,樊步恭拽着她后脑勺的头发,指着洞深处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大骂她臭婊子、贱女人,皮囊至上的贱种,那时她的整个身心被泼天恐惧和刺骨疼痛占据着,来不及多想其他,后来想想,她觉得樊步恭除了变态似乎还很恨女人。

大骂许久后,樊步恭又开始恫吓她,让她不要学洞里的女人,否则就让她和此女一个下场,那天他对女人做了不堪入目的事,还欲向她伸出魔爪,她也不明白当时哪来的勇气和力道,竟用石头块将樊步恭的额头砸出个豁口,鲜血登时顺着他扭曲的面部滚流而下,越发狰狞如鬼魅。

少了毛文、毛武的把守,趁着樊步恭负伤没有反应过来,她拼尽全力连跑带滚逃了出来,一边奔逃一边哭喊阿爹和疾风,天可怜见,眼见着路绝崖近,一道浅灰色影子闪电般横冲出来护在她身前,龇咧着长尖牙,前爪铿锵有力地刨着黏湿的地面,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威胁之声,看到了疾风她便看到了希望,感到了莫大安慰,然而这抹希望在毛氏兄弟闻讯赶来时渐趋暗淡,最终化为乌有,疾风为护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她则被逼至崖边,噙泪的目光投向倒地不起的疾风,想起故去的阿爹,她恨,更觉得生无可念,走投无路之际她便跳下了万丈深渊,好在大难不死,为桃源人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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