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面色凝重地低声说道:“医生说……让我们带Lion回家。”
筱宝忍不住眼眶泛红,问道:“陈伯,这怎么能行呢?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啊?小狮子的病还没治好呢,怎么能出院回家呢?”
筱宝起身抓住陈伯的胳膊着急说道:“陈伯,你让医生再来看看啊,你不是说小狮子发烧了吗?对,你让医生再给她打点退烧针啊,或者营养针、消炎针,甭管什么针什么药,总要做点什么啊……直接让我们带小狮子回去是什么意思?病还没治好怎么能回去呢……陈伯,你快去啊,陈伯……”
“付小姐,付、小、姐,Lion……她已经自己主动不进食三天了。”陈伯打断筱宝的话沉重说道,“医生说……可能让Lion在熟悉的家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吧。”
筱宝听完后目光呆呆站在原地。
陈伯和筱宝还是将Lion带回了家,陈伯将Lion小心翼翼地放到她自己的床垫上。
筱宝看着有气无力地小狮子问道:“陈伯,找到暖夕了吗?”
陈伯说道:“没……有……不过林先生正在派人找,应该很快会找到的。”
这时,小狮子却突然艰难地站起来,本来手术的伤口就没有完全恢复好,所以站起来十分困难缓慢。只看到小狮子努力站起来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房门口走去。可能是因为伤口疼,小狮子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
筱宝不知道小狮子要去干嘛,在后面轻声喊道:“小狮子,小狮子……”
小狮子没有理筱宝,似乎也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理会。小狮子只是静静地慢慢地往房门口走去,然后又艰难地一阶一阶下楼梯走到一楼大门口缓缓趴下,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口。
秋天地凉,筱宝和陈伯试图给小狮子身子底下加个垫子,可小狮子自从趴下后就不愿意再挪动了。
小狮子是想像往常一样等暖夕回来,以前暖夕每次回家,她都是兴冲冲地扑到暖夕跟前。现在的小狮子跑不动了,也走不动了,能做的,只是静静地趴在门口等暖夕回家。
筱宝静静地坐到小狮子身旁,抚摸着她背上的毛发。筱宝初见小狮子时,小狮子的毛发是那样的柔顺而富有光泽,可如今,早已变的粗糙而暗淡。
筱宝和小狮子两个在门口由下午等到傍晚,再由傍晚等到天黑,却没有等到暖夕回家。
小狮子明显比下午的精神更弱了,她的每一次闭眼都更容易,而每一次睁眼却更困难,每一次闭眼的时间都在增长,而每一次睁眼的时间却在减短。尽管小狮子已经疲惫不堪,可她仍然在每一次闭眼后都努力地睁开。
筱宝看着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孱弱的小狮子,真希望她自己能像哆啦A梦那样拥有留住时光的能力,因为筱宝实在害怕小狮子在下一次的闭眼后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终于,小狮子在一次闭眼之后便久久没有再睁开。
筱宝的心一揪,紧紧盯着闭着眼的小狮子,不可置信地僵住了。随着小狮子闭眼的时间一分一秒的增加,筱宝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摸小狮子,轻轻唤道:“小狮子……小狮子……”
幸而小狮子在听到筱宝的叫声后,缓慢地睁开了疲乏沉重的眼睛,不然筱宝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下一秒可能仍然闭着眼的小狮子。筱宝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刚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呼吸。
筱宝俯身抱住小狮子的脖子,右手慢慢柔柔地摸着小狮子的背,害怕和难过堵在筱宝的喉咙里,“小狮子,小狮子,别睡,啊~等暖夕回来我一定骂他,我狠狠骂他,你可千万不能再睡了。”
小狮子从喉咙里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回应着筱宝。筱宝的身体紧贴着小狮子,感受着小狮子的每一次呼吸。
可是,小狮子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突然,消失了。
筱宝感觉到小狮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她撑起身体便看到已经闭上眼的小狮子,她喊道:“小狮子,小狮子,小狮子……”
可这一次,闭着眼的小狮子一动未动,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小狮子未动的许久,筱宝才意识到她的小狮子已经离开了,已经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悲伤,缓缓从下而上蔓延沁入到筱宝的心脏。
突然,筱宝放声大哭出了声。
筱宝接受不了小狮子的离开,任凭陈伯和赵嫂怎么劝她,她都仿佛听不见。就连最后陈伯打电话叫来了筱宝的爸爸妈妈,也都没能劝住恸哭的筱宝。
筱宝哭得撕心裂肺,因为她难过得直接纯粹。
筱宝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她哭累了在他爸爸的肩膀上睡着了。筱宝的爸爸妈妈便和陈伯打完招呼之后回家了。
这是筱宝出生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第一次直面一个活生生生命的死亡。
筱宝初见小狮子时,是雪地里活蹦乱跳的小奶狗,如今九年过去了,就连她和暖夕都已经由小学生变成初中生了。
九年,是筱宝和暖夕生命的一小段时光,是他们灿烂未来的开始。
九年,却是小狮子,是Lion的三千多个日子,是小狮子,是Lion的一辈子。
筱宝爸爸开车到了家门口停下,轻轻地背起筱宝往家里走。筱宝在她爸爸的背上都已经睡着了,还不时地不自觉地抽搐一下。
筱宝妈妈说道:“哎,这孩子,真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