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
孟氏猛地起身,朝我跪了下来,申诉道:“娘娘,并非是妾身得理不饶人,只是妾身头一回来面见娘娘,就被您身边的人这般折辱,您要替妾身做主!”
替她做主?此事虽是锦瑟莽撞无礼在先,可她跟随我多年,我怎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
我扯出一个假笑,回护锦瑟道:“丫头不懂规矩,兴许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良娣金尊玉贵的人,何苦同她计较?”
“娘娘这么说是为了给这个婢女开脱吗?”孟氏丝毫不领情,依旧咄咄逼人道。
还没等我说什么,锦瑟却跳出来道:“回夫人,这茶是太子殿下新赏的西湖龙井,并非是洞庭碧螺春,是婢子无状冒犯了您,还请夫人不要误会了太子妃娘娘,伤了和气。”
锦瑟表面认错,却无半点歉意,反而有用我太子妃的身份去压孟氏的意味,劝她见好就收。我明白她此番作为必然是看不得旁人对我无礼,可孟氏岂是好对付的?她这话一出,怕更难收场了。
“哦~”孟氏果然阴阳怪气起来,“原来锦娘子不知上尊下卑,却知晓主子分不分的清龙井和碧螺春?”
“夫人恕罪!”锦瑟跪了下去,却看不出有多少恭敬。
我实在有些恼了,本可相安无事,却因为锦瑟一再的失礼,成功的让孟氏给了我下马威。
我再也无法和颜悦色的替她辩解什么,严厉地责备道:“良娣随口一说,并无恶意,你怎可如此以下犯上?平日里学的规矩哪儿去了?!快给良娣赔礼!”
“娘娘!”孟氏拉长嗓音充满挑衅地喊着我,又徐徐起身道,“妾身还在闺中之时便听闻贵府临淄王妃御下严苛,十分不好惹,贵府的人都惧怕她,从不敢行差踏错,妾身不知,若今日这个奴婢冒犯的不是妾身而是王妃,她老人家该如何处置呢?”
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锦瑟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我也保不住她了。
我冷了神色,吩咐道:“来人,掌嘴!”
朝云闻言只是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替锦瑟求情,而是径直地向她走了过去。
“啪”“啪”“啪”
我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一、二、三……九、十。朝云没有下重手,但每一巴掌都狠狠地打在我心坎上,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打过她,这一次却是因为旁人责打了她。
“够了!”我制止了朝云,就十下,不能再多了。
我回过身来,看着锦瑟红肿的脸,心疼不已,却只能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淡淡道:“下去吧。”
锦瑟噙着泪委屈地退了下去。
真是一出好戏!
看着我亲自处置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孟氏的得意之色已然写在了脸上,碍于情面才虚情假意地道了声:“娘娘英明。”
送走了孟氏,我立即去了锦瑟的住处,朝云明白我责罚锦瑟实属无奈,便已为她敷了消肿的药。见我到了,锦瑟如惊弓之鸟一般爬到我脚边哭着喊着求我饶恕她的无礼行径,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看来今日那几个耳光确实是吓着她了,可说到底,她的行为也该得到教训。
我将她扶了起来,想着她生性直来直去,尚不懂宫中的生存法则,来日还须我细心教导,并无二话。我嘱咐朝云好生照顾她,便领着流光璧月等人出去了。
晚上,太子倒是早早的回宫了,只是他没来宸熙殿,而是径直去了兰林殿。
不久,兰林殿那边就传出来丝竹管弦之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孟氏在跳舞了。
早就听说孟氏那绿腰舞堪称一绝,哪怕这京城中秦楼楚馆的花魁娘子们都比不得她的舞姿曼妙。这不,就连从小在宫中长大,最是见过世面的皇子,都被她的舞姿折服了,果然是一绝。
后来连续好几个晚上,太子都不曾到我这里来,不是在嘉成殿批折子,就是去兰林殿就寝,一天到晚,我连太子的人都很难见上一面。孟氏也很少来向我请安一次,太子也不甚过问。
一开始,我还有些心慌,想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太子不悦了,可后来我也就想通了,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我一边正为守活寡发愁,另一边,姑母就得知了锦瑟冒犯孟氏的事,此事本身也没什么,只是姑母竟将我不得宠与这件事联系起来,说是因为锦瑟莽撞行事才惹太子不悦,让我颜面扫地,令崔家无故蒙羞,说什么都要处置锦瑟,以正宫规。
我苦苦哀求无果,眼睁睁看着锦瑟被姑母的人押去掖庭。
姑母身为皇后,内廷之事自然是说一不二,我心急如焚却别无他法,情急之下,只好长跪在凤仪宫门前,直到姑母愿意收回成命。
初春时节,气候仍有些寒凉,我跪了一个多时辰,便感到有些晕头转向,腿脚也要失去了知觉,但为了锦瑟我必须熬过去。
也就带着这样的信念,又过去了许久……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两眼一抹黑,瞬间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