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泠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田嬷嬷又开了口:“请问姑娘该如何调理才好?”
“既不是病,便不必服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夫人只需在饮食睡眠上加些辅助性方子便可。”
说完,辛云让田嬷嬷备来笔墨,写下不少食疗方子。
“四季蔬果不同,每一个季节配上当季的食材最是养人,我备些开胃营养的菜谱给田嬷嬷备着,每日给夫人做上一道便可。”
“是。”
田嬷嬷接过一沓方子,翻看一番,发现里边从开胃的汤,到饭后的甜品基本都包含了。虽没细看,田嬷嬷眼中已经起了钦佩之色。
“想必姑娘厨艺不俗。”
不是常年浸淫庖丁的人,怎能写菜谱写得如此舒畅。
辛云摆手:“都是些生活基本功,勉强能入口而已。”
田嬷嬷哪不知她是在自谦,便也不说了,走一旁去放好方子。
辛云站了起来,细看房中的山茶。
“山茶虽美,但夫人应将其置到外头才好。”
“我只是过于喜爱,终日都想见着。”
杜婉泠笑着,但笑得有些让人心疼。就好像,满屋的山茶寄托着点她心中的什么东西。
“但夫人可想过——”辛云偏头看向杜婉泠,极是柔和地说道:“山茶本强,没有自然的风吹雨打,便开不出它最美的模样。
留于这室内不过等着糜涂败落,一株又一株翻新替代,也终不是夫人心中的那株。
夫人不如放手,让它回到该回的地方,届时,夫人定能看到更美的风景。”
辛云说得很缓,很柔,静站在雕花窗口的她,美得像一幅画。
辛云看着杜婉泠,杜婉泠看着辛云。
一个含笑,一个却红了眼眶。
屋内一时无言,就连田嬷嬷看辛云的眼神也又原先的敬佩变得震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姑娘怎知房中的花时常更换?
其实这要归功于蒙阿飞这个半道出来的“园丁”。
辛云对山茶并不像铃兰花般钟情,多亏蒙阿飞在整理院子时经常念叨,辛云才懂了一些山茶培植的知识。
在这里茶花极少被制成盆栽,所以很多培育知识都是不全面的,辛云一看花瓶里的土质便知不是最利于茶花生长的,自是难养成。
但此刻的每一株都开得灿烂,不难猜出定是时常更换新株。
看着辛云,杜婉泠只觉得心口钝痛,泪水更是忍不住低落。
辛云的笑,让她想起了心中最沉的痛。
“夫人,保重身体。”田嬷嬷为杜婉泠拭着泪水。
辛云却没有相劝的意思,待杜婉泠止住泪后,才坐到床边,取出身上的银针,示意田嬷嬷脱下杜婉泠的外衣,宛若没看到杜婉泠微微红肿的眼。
“夫人许是累了,我为夫人施上几针,夫人好好睡一觉。”
“是我失态了,如此便有劳你了。”
“夫人客气。”
辛云仅施了三针,杜婉泠便觉得困意袭来,但还是一阵嘱咐田嬷嬷照顾好辛云后才睡下。
辛云收拾针卷的功夫,田嬷嬷已经将杜婉泠归置好了。
“晚些我便让人送些香丸来,往后夫人难眠时燃上一颗,自能稳睡。”
“多谢姑娘。”田嬷嬷压低声音,脸上极是感激,但看辛云的眼神已不如起初那样简单。
田嬷嬷开门送辛云出去,守在外头的之芳、云念冉和之朗就蹦了过来。
“姐姐,娘亲如何了?”
“很好,已经睡下了,我们走吧,别扰了她。”
和田嬷嬷告辞后,几人便走出了院子,一眼便见到了候在庭中的云辰。
方才没细看,现在这么一瞧,辛云才意识到这东风第一美男的名号是实至名归,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完全不同于东风凛的那种浓墨俊色,站在亭下的云辰,远看似松柏,近看若止水,真担得起“公子无双,风光霁月”一语。
如此儒雅俊秀的公子哥,真看不出和那暴躁凶残的世子爷有联系。难不成是东风凛“威压”云辰,让他把之华加进黑名单的?
辛云胡思乱想的时候,云辰已经走过来了。
看着亭亭玉立的辛云,云辰眼光闪烁,神思也有不同。
就在辛云离开前厅之后,云肖的一句话让云辰愣了许久。
“这姑娘的眼睛,像极了你祖母。”
就是这对眼睛,云辰很快就想起了万灯节当晚,那个让她帮忙点灯的女子——
碧波含星的眼眸,与他记忆中的没有二样。
但她,终究不是她。
日头正好,云辰细细看着辛云,看眉眼,看神态,看得认真,却又不动声色。
“有劳晚山姑娘了,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我带你们去逛逛府里的景致。”
“如此,便有劳云公子了。”辛云俯身谢礼。
云念冉欢快得不行,一个劲儿就拉着辛云、催着之朗往前走,倒是将引路的云辰甩到了后头。
“哥哥总不在家里,逛园子我自是比他熟悉。”
说着,还一脸傲娇的样子。
后头的云辰微微一笑,极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