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于屋内摸索,借着从门窗洒进来的点点星光,虽不好燃灯,然二人多年习武,也依稀能于夜间辨物。
此处像是一间书房,桌上散乱着一卷卷文册书卷,两边陈列着一排排的木架,望去皆是寻常书房所置之物。
元楚的手指从木架摆放之物上一一划过,而那边阿颜则漫不经心地翻查着桌椅案台。
元楚没有说。
即便她隐隐发觉,阿颜此刻呼吸不似平常般轻柔随意,而是略略凝重了些许。她的动作于夜色中依旧显得放松,想是极力掩饰了的模样。
然而元楚什么也未多说,只是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阿颜那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模样。
片刻,像是无果。
元楚亦未从屋内其余地方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遂向阿颜走去。
阿颜发觉她过来,抬头,嫣然一笑。
但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她原本按在文册上的手,正渐渐攥紧。
“亦无收获?”
元楚开口,清冽的声音于深夜中响起,闻来竟也带了一丝蛊惑之感。
阿颜摇摇头,一副颇可惜的模样,而后动了动,离开桌台,迈向屋门。
元楚亦随其后,只是在关门落锁之时,目光于那桌椅案台上,略停了停。
二人无话,许已入了丑时,只不知为几刻。隐于尚浓的黑夜之中,回了客栈。
“阿颜,你来这城中数日,可曾探听到了关于城主府的什么消息?”元楚坐于凳上,微微侧身,手臂撑在木制圆桌上,她待阿颜关好那漏风的窗后,也不啰嗦,单刀直入。
阿颜回眸,元楚的身影映在她墨黑的瞳仁之中,她款款上前,亦歪在了桌边,抬起左手,轻轻托住下巴:“我曾跟踪过马守道。之前在城主府书房同你提及的,戴了灰青面具的那人,这几日与马守道来往甚为密切,但我每每跟着马守道,却从未见此人摘下过面具,因而我也不知他真实相貌。”
顿了顿,她又道:“那人似乎有些功夫在身上,即便是我也不能靠太近,以免被发现。因而他二人进书房之后,我亦听不了什么,故一直不知,他们进去作甚。”
元楚轻轻点点头,抬眸对上阿颜墨黑的乌瞳,那双杏仁美目中平静无波,但若细看,亦可见其中一丝探究,带着微微冷意的,探究。
“我很好奇,阿颜。”元楚撑着的手徐徐放下,指尖又不自觉地轻敲起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你又是缘何跟踪马守道?莫非你亦有何事需要查明?”
阿颜的手微不可察地一缩,她挑挑眉,凝视着元楚。
元楚轻轻柔柔地呼出一口气,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对着阿颜一莞尔:“我确是有事要查,但你呢,阿颜,不要同我说,你是途经岭关,而后觉得有趣,遂跟了上去。”
一室寂静,唯有铜台上烛火噼啪。
她如今与阿颜同行,共查城主府之事,有些东西就必须敞开说话,否则她二人只会事倍功半。
半晌,阿颜绝色面容渐渐阴翳,她静静垂眸,像在掩盖什么情绪,不愿让元楚察觉一般。
“阿楚。”
她鲜红蔻丹映着火光,煞是妖冶。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