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又说道:“韩姑娘过谦,你这容貌就是在这整个漳州府我看都难再寻第二个,不必自毁形象。”
一众女人,像刀子一样的目光瞬间又射向了光光。
光光在心里把这个陆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不就是妥妥的给自己拉仇恨嘛,女人的嫉妒心可是不可小觑的。
陆婉儿这时来到光光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然后对母亲说:“娘,光儿妹子千里遥远的来到漳州为我送嫁,你可不准欺负她。”
众人就都笑了起来,气氛格外的和谐热闹,只是话题却是藏着不少机锋。
说了一会子话,陆婉儿询问光光:“你家三哥如今如何了?当初他被赐封同进士,年仅十四岁,可是轰动了一时呢。”
光光随意的道:“哦,婉儿姐姐,我以前没跟你说,我三哥去年中了举,下个月也该进京参加会试了。”
她的语气状似随意,声音却不小,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陆夫人的脸色一僵,她惊讶的询问道:“韩进士才十六吧?补考中举了?”
这群势利眼,就韩得平这个农官,她们这些高门官宦世家出来的女子还真是看不起,瞧不上,可是一听说韩家有个读书人,她们立马又会改变态度。
光光心底冷笑着,面上不显:“陆伯母,我三哥是去年中的举,才十五呢,就是我三哥的老师都说,我三哥是大盛朝建朝以来,为数不多的中举中那么年轻的人。”
客厅里静了那么两秒,易氏笑着道:“光儿妹子,你三哥既然能够那么年轻就补考中了举,那他的老师肯定不是普通人吧?所谓名师出高徒,不知是哪位大儒啊?”
“是窦辛禀窦大人,当初他在我们淮阳府任知府时就一直把我三哥带在身边教导了,即使后来他升任了箐州粮道转运使,也是把我家兄长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
陆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笑的有些勉强:“难道是即将升任吏部左侍郎的那位窦辛禀窦大人吗?”
光光特别天真的冲着陆夫人露出大大的微笑:“原来陆伯母知道窦大人啊?”
陆夫人的笑容这才真诚了不少,她向光光招了招手:“那是自然,说起来,这位窦大人跟我家老爷还是同窗呢,他文采出众,是明宗朝甲子年的探花郎,我们大盛的读书人应该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吧?”
陆家几个媳妇就都赞叹起来:“那韩进士原来是窦大人的学生,难怪能够补考中举,要是今年会试再中,可就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关键是韩进士年纪轻,不过十六而已。”
光光撇嘴,这些趋炎附势的富贵眼,她也是念在跟陆婉儿相交一场的份上,才会来看她发嫁,结果陆家人却瞧不上她的身份,处处拿话压她,一听他们家跟窦大人有关联,又马上改了态度,还真是让人不喜。
光光走到陆夫人身边站下,陆夫人伸手拉着她:“哎呀,你这小人,实在是长得好看,要是我还有儿子没成亲就好了,准去聘你为妇。”
光光心内不耻,却不得不恰到好处的低下头红了脸:“陆伯母就是会开玩笑。”
易氏打趣道:“母亲,虽然我们陆家没有未成亲的公子,可是光儿妹子跟我们家婉儿是手帕交,感情深厚,你看看这俩人站在一起,就像两朵花一样讨人欢喜。
那婉儿是您的闺女,光儿妹子不也就跟您的闺女差不多,都是一样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陆夫人言笑晏晏的拍着光光的手:“对,光儿也是我的闺女,跟我的亲闺女是一样的。”
光光也跟着笑起来:“我一看到陆伯母啊,也觉得格外亲切,就跟我娘一样,让人想要亲近喜欢。”
要是没有先前亮出窦大人的名号,这会陆夫人估计心里要非常不高兴了,因为光光把她比作是林氏那样的人,林氏可是没有身份背景的乡间妇人,陆夫人要是能够高兴才怪。
可是这会儿,她笑的合不拢嘴,似乎是完全忘记了韩家庄户人家泥腿子的出身。
陆婉儿这时走过来,牵起了光光的手,对着陆夫人撒娇道:“娘,你们别一直拉着光光说话,她那么大老远的来看我,我们姐妹也那么久没见了,有好多体己话要说呢。”
陆夫人这才放行:“那你们快去吧,中午带光儿过来一起用饭。”
陆婉儿这才高高兴兴的牵着光光去自己的院子里。
她们走后,陆夫人就沉下了脸,她有些嫉妒的道:“没想到这个泥腿子发起来的韩家竟然真的有了大造化。”
易氏不解:“母亲,您是说韩三公子的那个老师?就是他做了吏部左侍郎,也不过是个从三品,比公爹只大一级而已,就以公爹的才能,我相信要不了两年,定然也会被升任成京官的。”
陆夫人盯了儿媳妇一眼斥道:“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窦辛禀是甲子年的探花郎,高中之时可就被当世清正名流大儒宗大学士给招为了东床快婿。”
陆夫人望着闺女和光光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那可是个清贵名门,百年世家,宗大学士更是德高望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他是当世备受学子们推崇的大儒,门生学子遍布朝野,备受天下杏林读书人的敬重。”
易氏被训斥了两句,捂了捂嘴:“媳妇无知多嘴了。”
陆夫人想了想说道:“这个韩家三郎看起来格外受窦辛禀的看中,不用说,韩三郎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着,陆夫人突然转了话题:“你舅父家中是不是有个表弟家中缺了大妇?”
易氏有些反应不过来:“啊,对,我那表弟媳妇前年难产,母子都没保住。”
陆夫人立马喜上眉梢的说道:“你让你家姑母带上冉哥这个孩子到我们府上来住上几天,我记得他们跟韩姑娘家还是同乡呢,似乎都是一个县来着,年轻人在一块应该会有话说的。”
易氏眼睛闪了闪,笑着接话:“说的也是,他们都是同乡,年龄又都不大,会互相欢喜的。”
另一边的光光跟着陆婉儿回了她的院子,丝毫不知,危险已经在悄悄逼近。
俩人坐下,有丫鬟端来了茶水点心,光光这才有空询问陆婉儿:“婉儿姐姐,你的夫婿是哪里人士啊?你见过没?长得如何?”
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姑娘议亲,双方是不会见面相看的,都是媒人保媒说媒,尤其是读书人家,特别的讲究礼仪。
而像乡下人普通老百姓家就不会守那么多规矩,男女见面相看是常有之事。
陆婉儿红了脸:“哦,是漳州按察正使蒋大人家的公子,至于见面,倒是曾经在茶楼上远远瞧过一眼,不曾细看过。”
光光好奇的问道:“哦?长得英俊吗?多大年岁了。”
陆婉儿低了头,掩藏了眼中失落的情绪:“长相也就稀松平常吧,至于年岁,估摸着二十七八了吧!”
光光吃了一惊,这个时代的人成亲都早,这个蒋公子二十七八了才娶媳妇,显然是有啥问题,难道是续弦?
她猜测着,却不好问出口。
想着,难道陆家是为了攀附结交漳州按察正使,把好好的闺女给了老男人做续弦?
俩人又闲话了几句,陆婉儿突然羞答答的询问光光:“那个……光儿妹子,你家那个义兄如今如何了?娶妻生子了吗?”
义兄?光光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就又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那个妖孽少年晨玄。
光光就把当年回乡,土象山遇袭的事情跟他说了,陆婉儿无比的失望:“好好的人,怎么就失踪了?还挺可惜的。”
光光喝了口茶水,没有回答陆婉儿这个问题,这少女怀春,经年不忘,显示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如今是她将要嫁人之时,说这些,岂不是徒增烦恼忧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