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峻大半月没见舒婵,想得紧,一回府就来瞧她,锦帐里正兴致昂扬的纾解着相思之情,就听见那老戾婆聒噪个不停。他心头的火气越拱越旺,胡乱提上裤子,打开门,一脚将那老戾婆踹飞,滚出了几丈远。
聂嬷嬷被踹得老血直吐,两眼直翻,拖出去没撑几日就蹬了腿。箫如诗到柴夫人那好一顿哭诉,柴夫人把舒婵叫过去,厉声厉色的训斥了一番,还罚舒婵跪抄了一夜的《女诫》。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若谁都像她这般没规矩不知廉耻,这府里还不乱了套了?柴家素来家风清正,容不得腌臜龌龊,望她好自为之。
舒婵没有辩驳,柴峻回来后,也未向他提起过。只他再在规定的日子外向她索欢,她便找各种理由推脱了。柴峻后来不知从何得知了她被柴夫人惩戒一事,抱着她安慰了许久,且好几日睡在书房里,理都没理萧如诗。
再等等,权当为了我忍一忍,战局已有好转,用不了多久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舒婵把柴峻的话记在心里,平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想,对萧如诗变着花样的刁难多有忍让。
箫如诗折损了一个大嬷嬷,恨不得手撕活剥了舒婵。柴峻不在家的日子里,她可一日都没让舒婵闲着。柴夫人喜静,箫如诗嫁进来后,府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她来打理,也不要求晨昏定省。箫如诗成了手握实权的当家主母,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她想怎么拿捏一个小妾,还不是她说了算?她嫌舒婵出身低微,教养欠缺,好心好意的教舒婵规矩,希望舒婵耳濡目染多学多改,往后别丢了柴家的脸就可。
于是舒婵从早到晚被困在箫如诗身边,端看她如何发号施令彰显主母威仪,如何消遣玩乐过得舒心自在。舒婵站得头晕腿酸,等箫如诗就寝了才拖着疲乏至极的身体回到芳绪园。知雨哭着问她为何不跟少主说,舒婵想想前线胶着的战事,想想柴峻对她的承诺,咬牙笑着帮知雨擦干了眼泪,说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阿吉气得跺脚。她恢复了女儿身,留在苑娘子身边,原以为苑娘子委屈做妾进了柴家的门,有柴峻宠着护着,成了小夫人,日子也不会多难过。可一天天的看着她吃苦受罪,阿吉几次想跑去军营找柴峻评理都被苑娘子拦下了,说少夫人要出气,就让她出出气好了,为了这些鸡皮蒜皮的事不值当去烦扰少主。
夜深人静时,三个小丫头坐在廊下,个个满面忧虑满心苦闷。
“娘子变了……以前多勇敢,一路同少主和温将军对着干也不带怕的。落进圣火教那样的魔窟她都想方设法逃出来了,落进这个……”知雨眼泛泪花,望了望夜色里高高耸立的院墙,“她竟斗志全无,认人磋磨!天天受不够的鸟气!我都替她感到不值!早知道,早知道就该跟着温……”
彩墨捂住了知雨的嘴,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胡说什么?娘子够累的了,别再给她惹麻烦了。”
阿吉哼了声,从长椅上跳下来,咿咿呀呀比划着。彩墨和知雨同她相处久了,都看得懂。阿吉是说要怪就怪少主,非把苑娘子弄进来,弄进来他又忙得顾不上,还说不让苑娘子受半点委屈的,都是屁话!
这小哑巴把彩墨和知雨憋在心里不敢讲的话都比划出来了,可有什么用呢?在这令人恓惶的塞外寒夜里,苑娘子她已酣睡入梦,梦里只有她和她的重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