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才那一句蹩脚的大越官话也没有堕了他此刻的风采。
不少年岁小的妃嫔远远的瞧着,团扇下的一张张粉面便染上了芍药红,像是扫了京城铺子上最好的胭脂。
那人也极知道自己出众的地方,颇有自信的四下扫视了那些小姑娘们。
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半鞠一躬,抱拳朗声道:
“猞猁国大王子见过天朝陛下,愿陛下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皇帝淡淡的点了点头,假意关心着寒暄了几句,便叫人引着坐了。
这国宴本就是为了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自然给他安置在了陛下身边的位置。
不过他是外臣,自然不好挨着宫妃们坐着,华连是定了亲的公主,与皇帝地位年岁相当,便引着这位猞猁国大王子坐在了华连的身侧。
“你是谁?方才我远远的瞧着,还真是好酒量!”
这位猞猁国王子似乎不符合所有人的预期,既不聪明,也不阴险,反而聒噪的厉害。
这是华连几杯酒下肚以后,唯一对这位王子的评价。
一会问他是谁,一会又要问他如何练的这么好的酒量,见他接连饮酒,又鼓鼓囊囊的说着饮酒伤身的鬼话。
还真是鬼话,人人都知道饮酒伤身,可若到了伤身能免了几分伤心的地步,又有几人会不选择沉醉下去呢?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终于,在华连第十九杯酒举起来的时候,猞猁国王子劈手夺了他手中的杯子,转而都灌到了自己的口中。
动作虽然粗鲁无礼,却还是别扭的转了半边杯子,在那浅浅的口脂对面的杯沿下倒在了口中,唇并没有碰到杯口。
饮下后也不将杯子还给华连,而是握在掌心随意的转着圈。
“大王子真是失礼。”
华连也不恼,手边没有杯子,自然也就对酒水失去了兴致。
目光淡淡的落在大堂内接连上场的世家贵女面前。
那一群懵懂无知年纪的小姑娘,个个都扫了胭脂点了口脂,打扮的含了露水半开花朵般的娇艳模样。
这个念一首诗,那个便弹一手曲子。
又或者这个写了一手好字,那个必定领了绝妙的绣活上场。
零零碎碎的,也有一两个出众的,可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出众也出众不到哪去,得了皇帝格外厚重一点的赏也就没了。
莫说皇帝,就连下面那些小女孩家亲生的父兄,也都大多兴致聊聊,还有一个悄悄的掩袖打起了哈欠。
而华连身边的这个,也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只一个劲的捉了华连说话。
华连却看的饶有兴致。
那些久在朝堂盘旋的男子们早就习惯了大刀阔斧的盘算计较。
不像他长于女子众多的后宫,又以公主名分活到了今日,对这些见微知著的东西很有兴趣。
今日上场的小姑娘们都是哪户人家的,又在家中是嫡是庶,头上戴了什么首饰,身上穿了什么衣服,拿出手的是什么本事,养的模样行事是什么样子……
这些都慢慢的化成一道道信息流在华连的心中,与姜雨嫣递来的消息一一比对计较,将京城中的文武势力描绘的更为精细。
“我瞧着你不她他们似的拿了扇子矫揉做作,想必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华连公主吧?”
一旁的猞猁王子实在是从那些没有自己腰高的小姑娘身上找不到乐子,又将注意力牢牢的锁在了华连的身上。
华连转头,总算是隔着面纱赏了他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