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姐姐洒了一下体温计,点了点头,递给床上那个小家伙。小家伙接过体温计,放到腋下,然后看了一下时间。护士姐姐看到小家伙的表情,嘟着嘴慢慢地走了出去。
护士姐姐刚走出门,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位护士姐姐赶忙把门轻轻带上,转身对着来人道:“小声点。里面有人在睡觉。”
“什么?出了多大的事情,她还能睡得着吗?快,把她给我叫起来!”
说话的人是吾家温。本来他是避开所有耳目,来到医院,去了田医师那里问了孩子的情况,田医师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这下,可让这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忍不住火气。一口气走上了七楼,一听有人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安然地睡着,气就油然喷发出来。
这位护士姐姐是新来实习的,并不清楚这人是谁,当下就把身体挡在门口:“你好,这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还有,里面的妈妈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她能睡着,实属不易,你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里面的妈妈睡醒,再去打扰。”
天诚跟在身后,上前说道:“你这人……这是盛光集团董事长,里面的人是……”
“算了。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吧。”
吾家温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冲动。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带这么大点孩子,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这都是备受煎熬舍痛苦的事情。他一个人冒冒失失闯入他们母子生命中的人,有什么权利责怪人家呢。
吾家温拄着拐杖,坐到门口的长椅上。看到天诚,说道:“你把车开回去吧。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在仙湖公园散散步,到午饭时间,我会自己回去,你也不用来接我了。”
“还是我在你身边吧。少爷交代的,我需要寸步不离董事长。”天诚小声说着话,看到那个小护士站在那里,吩咐道:“唉,你这里有厚垫子之类的东西吗?麻烦找一个拿过来。谢谢了。”
“喔。有的。我这就去拿。”
那个小护士赶忙去储备室找厚垫子去了。
不大一会,那位小护士拿了一双棕色的兔绒垫子,天诚扶起吾家温,把那兔绒垫子放在那张长椅上,然后,让吾家温坐在了上面。
“可怜的孩子啊。”
吾家温拿着拐杖,本想使劲敲打地面,终是轻轻地触地,脸面朝向那个病房,那激动夹杂着感伤的泪水就充满了眼眶。
“董事长,田医师说情况目前还算乐观,董事长别太担心了。”
天诚在旁看到这个钢铁心般地男人此刻像个极度委屈的孩子,他的神色充满了无助而担忧。
“才三岁的孩子啊,身受了三处伤,一处比一处严重,你说,我能不担心吗?我们吾家第一个亲孙子,我这当爷爷的,能做点什么,不让我这亲孙子不受这种罪呢?你说,我孙子的病痛谁能承受啊?”
吾家温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他的神色告诉他,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不是那个威严的父亲和丈夫,更不是一个说一不二,决定很多饭碗和命运的大人物,此刻,他只是一个担心自己亲孙子的爷爷,他的心情全部被这种伤痛纠葛在一起,心痛难已!
天诚被这个老人一手抓住衣袖,不断地问话,本来就不擅言辞,此刻,更是被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彻底不知道如何应对。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一个人担着,她还对那个医生说她没有家人。她身边的孩子可是吾家血脉,不是她一个人的,就算当年发生了什么,孩子可是无辜的呀,为什么我们吾家就不是她的家人呢?”
天诚动了动嘴,没有说出口。
当年的事情,你们这些大人都做了什么,难道现在觉得是她一个女孩子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当初两人在一起,就是天理难容的事情,现在觉得人家的孩子跟吾家有关系,这样的说法不觉得令人寒心吗?
她是人,不是你吾家生孩子的机器,不是你吾家任由摆布如何都不会反抗的小姑娘。
一个人,带着怎样的心情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几年怎么过来的,没有你吾家的一切,她活得还算好,还算不错。
现在,知道自己有了亲孙子,态度就变了,还真是让人看不懂你的善良和哭泣是为了什么!
天诚打心里是对这个吾家有成见的。他习惯了做事情,听命吩咐,他从不想多说话唯独,对那个女人,他的勇气就格外突兀。
“当初发生的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走出来,怎么坚强地活下去,已经没有人会计较了。她好不好,有没有家人,真得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天诚低声地说着话,但每个字并不是含糊不清的,而是字字落地有声,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