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溯手才刚抬起来一点,还没碰到她的手,齐言嫣就退后了一步,往地上扑通一跪。
这个动作让他顿时挫败感特别强。
“碰你一下都不行了?”
玄溯很无奈的说:“朕又不是老虎,再说了,你爹不是都能打死老虎,还怕朕么?”
齐言嫣只觉得很奇怪,她爹什么时候能打老虎了,她也早就忘了小时候在皇帝面前吹过的牛。
“皇上,这些天我在为太后吃斋礼佛,得心净身净。”
玄溯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他还没表露什么吧,碰个手就算不干净了?
“于太后无病无灾的,替她吃什么斋礼什么佛?”
当然没有了,这只不过拒绝他亲近的借口。
齐言嫣颔首道:“我表孝心。”
玄溯语气淡淡的:“那你告诉朕,你是为朕表孝心,还是为玄景?”
齐言嫣道:“我是皇上的嫔妃。”
玄溯目光落在她头顶简单的单螺髻上。
她去了长春宫之后好似为了体现自己再无争宠的意思,打扮就很素。身为嫔妃,发髻上居然只插了一支翠玉簪。
“阿言,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一个人的。”
他突然没有说朕,齐言嫣很奇怪的拧了下眉,其实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这口吻突变,齐言嫣很不适应,他却似乎沉浸其中。
玄溯嗓音微哑:“玄景还有人疼,我没有,我的母后一心只向着于太后,从我跟于太后不再母慈子孝之后,她对我也变了。”
“……”
“可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后世人说起我,别只知是个傀儡皇帝。我已经坐到这位置上来,很怕那样的评说。”
“……”
“我生来就是皇帝,穿着那身龙袍,从小到大都不得自在,你是为数不多的,不避讳我的人。”
本来玩的很好,不知怎么回事,她就跟玄景玩的更投机了,渐渐疏远了他,也同他越来越礼数周全。
“我成了孤家寡人,在前朝,一举一动都要被言官和于太后管着,在后宫……也不得自在。”
玄溯苦笑:“我在一个高高在上的笼子里,唯一的作用就是绵延子嗣。”
“母后说我不缺女人,可这话对我来说,何妨不是一种羞辱。”
他想来想去,找到个很合适的比方:“就像种马,那些妃嫔跟我是一样的,都被圈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以生育为已任。”
齐言嫣到这一刻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姜静婉还那么袒护她。他在利用姜静婉的同时,把她当成了同样被命运所缚的同类,或许还依稀有些愧疚。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继承我的命运,也不希望你也困到这牢笼里来。可是皇兄他把你托付给了我……你刚进宫的时候,我甚至很焦虑,不知道怎么把这差事办好。”
“不碰你,是自以为的对你好,也是把你当做了皇兄的女人,我的嫂子。”
齐言嫣听得傻了,有你那么不尊重嫂子的?
“所以在清凉阁里,我看到皇兄跟唐清云抱在一起,就没了顾忌,跑去跟你……”
玄溯说到这里,顿了良久:“我起初想不明白,他挑拨我和于太后之间目的何在,对他有什么好处。”
齐言嫣沉默着,始终没什么反应,就等他能说出什么来。
玄溯缓缓道:“若他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他完全可以肖想皇位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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