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漏拿的东西就不只这一样。
梁禾愣了一下,脸憋得通红,接过手。
“没事了?”
方培良生硬说:“没事了。”
他觉得,如果她还有别的意愿,自己会提的,她不说,那他就不敢开口了。
怕和初梦一样,本来两个人能够以另一种方式相处的,却因为他徒然表白了心意,之后每每说话都显得拘谨疏离。
他的确后悔了蛮久的,当初如果没有在那种情境下,说那些多余的话,初梦就不会对他避尤不及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敢说,他想跟她过日子,两个人在一起。
梁禾久久的瞪着他,良久后,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了,她很笃定的说:“我不信你跑去姑苏就为了给我一个梳子。”
方培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异常的紧张:“你那时候为什么问我娶不娶你,你是想随便找个人嫁了还是……”
梁禾又被他气到了。
她像是随便找个人嫁了的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一个人吗?”
“你刚把我捡到那些天,有一对夫妇带着孩子来闹你,他们的孩子抽搐到口吐白沫,便怪你开的方子问题说你要害死人了,你挨了那妇人一巴掌,却仍只顾着去看那孩子的情况,在那对夫妇的咒骂声中,你强行为孩子施针,把他救了回来。”
“我当时心想,你没有理会这对夫妇的样子很好看,你一心只想救孩子的样子也很好看。”
方培良从来不知道,他只是经历了个常见的医闹,只是做了身为大夫该做的事,就在梁禾心里留下那么深的印象。
梁禾说:“我娘死的早,我爹有很多孩子,我从小见了太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也见了太多心浮气躁的公子哥,表面霁月清风,背地里藏污纳垢。可是大叔你不一样,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我就懂得了什么叫医者仁心。你这样善良的人,真的很少很少见。”
那年她十五岁,年纪小小的自以为历经不少世事,本来淋了雨病倒在草丛里的时候,她后悔跟爹爹吵架跑出来了。
可是被方大夫捡到之后,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呆在他身边,她很安心的。
方培良很惭愧。
他的手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当初玄玮让他准备落子汤,他无从反抗,看到初梦失子悲痛的模样,他心生恨意,便只要玄玮有些小病小痛的,他便在方子里多放一点点药材,玄玮的生育能力会因此慢慢的衰败。
因而不过是被动的,还是他主观上的,他都做过残害人体的事。
医者仁心这几个字,他当不起。
他愧对的神情,在梁禾看来却是谦逊,害羞。
梁禾说:“大叔,所以你明白吗,我不是随便找个人嫁了,我是真的觉得大叔很好。”
方培良很内疚的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确实是没有,他在玄玮手底下的那段过往懦弱窝囊,被迫沾了满身罪孽,很多时候行医也就是救赎自己。他虽然离开了皇宫,可内心始终挣扎在泥泞中,未得安宁过。
梁禾几乎把他这句话听成:我不好,不值得你嫁。.CoM
拒绝的话术不是往往如此?
“你还是忘不了她吗?”梁禾咬了下唇,说,“大叔,如果你对我无意,不应该去姑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