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在花园玩耍,却总会遇见舅舅家的表哥广文,他天性顽劣,我甚是不愿与之有交集,总爱捉弄我,推得我险些掉入荷塘,又拉我上来,看着我一身狼狈模样就对我进行大肆取笑。还在盛夏专门掏过我头顶的马蜂窝,看着我四处奔逃的模样又是捧腹大笑。各类大小的玩笑闹剧层出不穷,让我觉得无聊至极,哪里有半分哥哥长兄模样。广文表哥长我两岁,是舅母谭氏所生,也是我林府唯一的嫡孙,被寄予厚望。自广文表哥开始读书识字时,就请了名师教授,稍大一些便与其他公子少爷、王公贵族一起入学府读书,武艺也请了师傅传授,日常均是忙碌。估计回府后,这乐趣便就是作弄我这一外来客了。
林府支脉也是稀疏,外祖父就只有我娘亲和舅舅这一儿一女,娘亲远嫁他乡,舅舅忠厚,膝下也只有广文表哥这一脉独苗,院中必然冷清。姨娘后来怀上锦云那也是后话了。
那日,冬季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我在院子里闲逛,远远见着广文迎面走来,便赶紧转身想逃走,心里念叨,真是出门不利,未看黄历,怎么会又碰到这个倒霉鬼。
“晚春妹妹、晚春妹妹。”广文表哥嬉皮笑脸地、不厌其烦地喊个不停。
我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转身便看到表哥的一脸坏笑,却看见表哥讨厌的脸后面还有一张冰山冻脸。我愣在那,冰山却似乎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嘲弄我总算棋逢敌手却又是略输一筹。我暗地里有千万张小鼓咚咚咚地敲打着,纠结着,却又要佯装镇定地跟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一旁的玉姨喊道“见过世子”。
原来苏翊一个人得了恩准从南疆回京陪王妃一起过年,而广文表哥自幼因着外祖父与平定王亲近的原由,与长孙苏翊便一同长大,相伴学习,自然两人亲近了些。趁着这次回京,两人也有近一年未见,表哥便约着人来林府一聚。
这次,表哥倒是没有左右折腾我,只是拉着我跟他们一起走着,说是要带着我去见识见识。我也算乖巧的默默跟随着他们二人来到练武场,两人换上了练武装,平时嘻哈顽劣的广文哥哥倒像是变了模样,变得一本正经地严肃起来。苏翊依旧是一身黑装,像木头像冰块。我拿着藏在身上荷包里的果脯一颗颗漫无目的的扔进嘴里,随地便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开始赤手空拳地搏斗。
如今,皇上要求宗室官宦子弟在注重习文的同时也要重武,毕竟虽然国内昌盛但外境危机重重,周围邻邦均虎视眈眈。一国安危仅主要依靠平定王一人威名,这样的国情既让帝王畏惧外姓王对内一人称大,又让帝王对于边防安危忧心忡忡。于是,练武风气四起,基本家宅偏大又有男嗣的都会建一处练武台,招揽几位教武师傅教授习武。除了苏翊,未曾见过表哥有着其他多亲密的伙伴,想来,表哥爱作弄我,许是因为府里也是人丁稀少,遇上我这样随意的性子便要仔细捉弄以显亲近。
两人赤身搏斗渐渐以表哥落入下风为结束,两人皆汗水淋漓,随行小厮立马送上擦汗巾,表哥还在那喋喋询问苏翊搏斗技巧,倒是虚心求教的很。我见两人谈论完坐一边休息便拉着玉姨拖张椅子坐到两人面前。
玉姨一直皱着眉头低声说我,“小姐,要言止端正,切不可……”
我拿着帕子捂住耳朵不听。
玉姨被我气红了脸,俯身作揖向长孙苏翊道,“小姐天性顽劣不懂规矩,望世子见谅,莫要责怪。”
长孙苏翊一脸冰相,听后只是微微颔首,不作言语。
我见后愈加生气,便是有些疯癫,吵闹着也要上练武台与他们比试一番,在我看来不就是孩童打架,未必见得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