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美人口中之语,看似像是在给玉姨求情,可又深意重重,一字一句皆是暗指爹爹不守本分,不安现状。这样的心思在新皇眼中可算得上是大忌,更何况爹爹曾与太子交往甚密。玉姨失了理智,竟然向娄妍希来求情谋出路,当真是关心者乱啊。
爹爹跪在集市之上,十分狼狈。如今的宫中更像是坊间的集市,众人围观指责,甚至还有人低声窃窃私语,全然没有以往的肃穆与谨慎。而当今的新帝,表情自然,像是十分享受这样的画面,任由围聚观望,羞辱之意众人皆知。
“内子无知不懂礼数,还望陛下娘娘宽恕。”爹爹的头紧紧地挨着板面,迟迟不敢抬起。
“颜美人。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二人?”陛下开了口,询问着颜美人的意见。
颜美人抽出绣帕掩住口鼻,显得诚惶诚恐起来,“陛下,如此之事,臣妾可不敢多言,宫中内务自有皇后娘娘明断,朝堂贬罚亦是陛下该操心之事。而臣妾,只需服侍好陛下。”
此言一出,皇帝看着颜美人的眼神更是温柔,丝毫不顾及站立当场的皇后、妃嫔。我看着立在两人身后的皇后,一袭民间装扮的妇人衣裳,身材甚是清瘦,眼眸之中伤感无限。这青梅竹马、长相厮守的情谊,在皇家权势面前,不堪一击。如今的皇帝早已不需要相濡以沫的妻子,更爱的自然是对他百依百顺、崇拜尊敬的千娇百媚。
“颜美人就是深明大义,那皇后,你看,既然此事发生在宫中,又是臣子家眷犯下事端,不如由皇后来下个懿旨,以警戒众人当安分守己。”皇帝一身明黄色常服,原先温顺的棱角中早就出现了高位者的冷酷。
“是,陛下。”皇后听了陛下此言,端着步子走上前来,“安嬷嬷,冲撞宫中贵人当以何罪论处?”
“启禀娘娘,论宫规,冲撞贵人当杖责三十。”一个年纪稍长、眉目端庄的嬷嬷哈着腰回话。
我见皇后此意还是要对玉姨下责罚,看着玉姨惊恐地匍匐在地,心中还是生出了不忍之情。玉姨虽然随我在京城中生活许久,陪我跟随礼仪嬷嬷学习,可这宫中定是第一次来,往日里也没有什么来往的贵妇。如今的架势,她定然早就惊慌失措了吧。
“陛下,娘娘,臣妾有话想说。”我从人群之中穿过,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来。
“怎么?少将军夫人想要为她求情?”只见皇帝的眉头轻轻挑起,一丝不耐的神色浮现面颊。
“陛下,莫要动气!毕竟这夏大人是少夫人的爹爹,夏夫人又是自小伺候少夫人的。个中感情,自然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的,这也是人之常情。”颜美人宽慰着皇帝,一面又将我也列入到爹爹的阵营,如今的娄妍希真的不简单,再也不是那个为我们击鼓传花之娴静女子了。而她,终究还是对我,对夏家深怀恨意。
“哦?怪不得了,夏大人如此鲁撞,难不成是依仗着平定王府的世代功勋?”
我重重地磕了头,回道,“陛下,娘娘,臣妾绝不是为夏夫人求情而来,臣妾是为了陛下而要坚持说上这些话。”
“为了朕?”皇帝一脸的质疑,“朕倒要听听,少夫人如何是为了朕的?若是说不出什么来,可别怪朕不顾念平定王府颜面,让少夫人与之同罪同罚!”
“臣妾谢陛下!”我磕头行了礼,又将头颅昂起,“陛下,臣妾斗胆,有几个问题想与陛下探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