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的复杂关系还没能扯清,那些高位的官和下面的爪牙盘根错节,自己家少爷和铜城的正清少爷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拿着证据把这些人先下狱,再和上头的官儿们扯皮拉锯刑期。
但少奶奶不太喜欢这个结果。或者说小姐等不得那些官儿们的扯皮。
太久了。
当年随着小姐来到周家,路上悦来客栈的人很是无理。但大婚之日只能先把事情压下来。
婚宴上又丢了丑,虽然周家长辈表面没露出什么异议,成亲后的风言风语却跟了小姐大半年。
娘家人去教训那些恶人,为了小姐和两家人的面子却不能大动干戈,被那个狗东西拿了声誉这个把柄活生生只能把委屈吞下。
还因为闹出的动静没法暗地里整治他们,若是他们真的突然出了事,有些虎视眈眈的人会迫不及待的给小姐头上扣大帽子泼脏水。
如今好了,忍了这么久的一口气,可以吐出来了。
客栈里伙计正坐在桌子边喝酒,看见雪泥时眼睛一亮,拎着酒壶笑着站了起来。
对,伙计没死。
易未那天确实没来得及杀掉这个伙计。
正准备动手时在闪电的光里看到了远处赶来的贺生和老三。易未在提防伙计的忐忑中过了一天。
第二天进铜城,贺生收到消息说官府要查此事,易未被派来收拾残局。
掌柜也消息灵通,半夜卷了东西跑路,没通知伙计。
贺生不放心。已经跑了的掌柜又暂时追不回来,所以这次要收拾的残局很简单,灭口。倒是阴差阳错顺了易未的心思。
等着出手时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雪泥。
伙计拎着酒壶吊儿郎当的向雪泥走去。
“小娘子是要住店吗?”伙计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口水仿佛都要流出来了。
易未在过道处藏着看的焦躁。
想要去阻止又担心等会让伙计起了防备不方便下手。
“小娘子,你怎么……不说话呀……让哥哥我瞧瞧好不好……”伙计已经开始伸手拉雪泥的衣角了。
周家院子里的猫儿盯上了一只小鸟。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甩着尾巴,猫爪踩在墙顶的瓦片上没有丝毫声音,轻轻的靠近一无所知的小鸟。
易未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伙计都是要死的,不是自杀的样子虽然麻烦些,但也不能再让他祸害姑娘了。易未撩起帘子,却听到咣当一声,是酒壶落地的声音。抬头看到刚才还笑嘻嘻的伙计软软的躺了下去。
雪泥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院墙上看起来温顺无害的猫儿猛的跳起咬断了小鸟的脖子。睥睨的眼神一扫从毛茸茸的可爱的脸上生出了几分王霸之气。
陆安看呆了,它这么胖,怎么这么敏捷的?
易未也呆了……她不是被调戏的受害者吗?这么麻利?
看着躺在地上的伙计,易未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的酒渍研究他腰上的刀。这是一把极薄极锋利的短刀,露出身体的部分刃蓝汪汪的像是淬了毒。
易未转头看向客栈外,雪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叹了一口气,易未认命的拖动尸体到后院准备埋尸。
周家后院里少奶奶正看着丫头把花枝从枝头剪下来插进花瓶里,看着刚进来随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的雪泥笑了笑。
“我摘的这荷花怎么样,塘里白色的少,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摘了这一朵。”
“雪泥姐姐真厉害,咱们塘里摘花的小船我可不敢坐,晃晃悠悠的总感觉要掉下去……”
“我们月影的胆子呀,比那米粒还小呢……”
“少奶奶你瞧,雪泥她又取笑我……”
周少奶奶笑而不语,满屋欢笑,一室荷香。
晚上周端文回来和周少奶奶一起来到了陆安他们住着的小院。
周端文讲了事情的进展后看着阿衍欲言又止。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朱家,说他们家的孩子偷跑出去玩,碰上了火情,烧死了……已经下葬了……”
想起底下人描绘的情况和朱家派来的管事的嘴脸,周端文心口烧起一团火。家族倾轧利益纷争,那些人选择了放弃这个孩子。
周少奶奶的眼睛的已经涌出泪花:“孩子别怕,我们周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还算过得去,我和端文商量过了,你要是愿意,就留下了……”
阿衍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那个混蛋玩意儿爹没来找他真是万幸。看着一脸和善的周家夫妻,阿衍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
“谢谢您的善心。您的恩德我现在报不了,等我长大,一定会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的。”又转头看了看陆安说,“我和小安已经商量好了,我想跟着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