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念茹请了假,陈萱萱端着碗,刚一踏进教师吃饭的小包间,就听见赵丽说:“她家里什么都没有,就一水泥屋,还是一层的,起了很多年了。小时候她爸就死了,是个孤儿,还是她叔叔养大的。”在一旁吃饭的宋巧香老师说:“真看不出啊,还以为她家里是单位的或做生意的呢。”赵丽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那是表面。”赵丽从小就和秦念茹不对付,从前她们是一个班,长大后又到了一个学校,真是冤家路窄!她看不惯秦念茹那样,更看不惯刘浩远有事没事去找秦念茹说话。尽管她已经结婚了,但她不希望秦念茹找一个比她老公强的人。这时,宋巧香说了句:“难怪她周末总不回去。”陈萱萱才知道她们在说谁。
傍晚放学后,陈萱萱吃完饭从食堂回宿舍,经过走廊时,听见秦念茹房里有动静。陈萱萱便过去敲门,秦念茹打开门时,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没想到秦念茹突然一把抱住陈萱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陈萱萱有些不知所措,按了按秦念茹瘦弱颤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介意,其实赵老师也没说什么。”秦念茹停止啜泣,睁着泪眼问“什么?你说赵丽?她说我什么?”陈萱萱也懵了。
秦念茹坐到凳子上,从桌上抽出两张面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示意陈萱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陈萱萱把门关了,在椅子上坐下,“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一下你家里。”秦念茹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陈萱萱有些意外,“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别人是怎么说的吗?”秦念茹道:“知道又怎么样?给自己徒增不痛快。别人说就让她说好了,每个人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磁场和能量,她要给自己造口业,谁也拦不住。”
陈萱萱对眼前这个超乎常人见识,思维像海一样高深莫测的女子有些钦佩。不由问道:“那你哭什么?”“我哭我自己,哭我回到这个地方毫无意义。”接着她问道:“你也是特岗吧?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来教书?”“是特岗,大学毕业后自己考的。那时候担心毕业找不到工作,觉得老师好考,而且想家里,就考回来了。你呢?”
“我也是想家里,有些放不下,所以回来。”陈萱萱觉得疑惑,赵丽说过,秦念茹的家里没有什么人。她是孤儿,孤儿怎么会想家里?但她没有追问为什么,毕竟这是别人隐私。
秦念茹问陈萱萱小学是在哪里读的。“一到四年级是在村小,五年级时转到了现在的山圩小学,也就是这里,你以前在这里读过书没?”“我也是在这里读的,你哪一届的?”原来陈萱萱比秦念茹早三届,之所以她们一起毕业,是因为陈萱萱复读了三届。
那天她们说了很久的话,说自己的童年,说求学经历,说喜欢的男生,说自己的囧事,一直说到晚上十点钟。陈萱萱知道秦念茹向来早睡,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打算回宿舍。
就在陈萱萱出门时,秦念茹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陈萱萱心里有些感动,“我也有这种感觉,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