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
鬼见愁里里外外又把锦囊翻了一遍,他发现自己没有看错,这里面的的确确只有一行字和五百两的银票。
他虽然不是最贵的杀手,却也从没接过这么便宜的活。
胡阎听得到他们的话,他已低下了头,他不会说谎,他实在不想让鬼见愁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我能知道,东家付了你多少么?”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儿。”
“只是想知道我在你这里的分量,这个理由足够么?”
“一千两。”她认真而诚恳地凝视着他,甚至带着一点歉意与遗憾,“我知道,五五抽,的确是有点黑了。可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这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出来混的都不容易,总要互相体谅下的不是?”
“这可是我见过你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他摇着头将锦囊攥在手中,“白擎飞,可远不止这个价钱。”
“可是我人笨嘴拙,又不会还价。”
鬼见愁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总觉得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劲,“算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当是我赔钱赚吆喝。”
“少跟我谈交情,咱俩不熟。”她说着,便要去夺他手中的锦囊,“五百两银子,有人嫌少,有人可等不及的要。”
“就这么定了。”
他已将锦囊揣入怀中,纵身一跃消失在林子里。
收下银子的意思,就是买卖接了。
胡阎还在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实在想不通掌柜的是如何肯定鬼见愁会这般痛快接下这桩完全不对等的买卖。
“你一定很奇怪,他怎么会答应的这样痛快。”
胡阎点了点头,却仍不说话。
“我之前只不过刚好知道,他最近很缺钱,可我在这里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猜到他为什么这么急了。”荼蘼笑着拾起了那块烧了一半的碎布,又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你总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债,是万万欠不得的。”
“赌债。”他淡淡地说道,“他和黄金屋……”
“紫竹林,是他的老巢。
若非有他的默许,那几个小兔崽子怎么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可当他知道黄金屋并没有走这条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那只小狐狸早已戒备,他是杀不了他的。”
她手中的碎布已被碾成灰,
“杀不了的人便不杀,他向来很识时务,懂得时刻明哲保身的人,无常见了也往往束手无策。
这,就是真正的鬼见愁了。
所以这种时候,老老实实地还钱,岂非才是最好的法子?”
“只拿了一千两银子,他当真会信你的话?”
“傻子才会信,可他却不得不扮演成一个傻子。沾惹上黄金屋的人,别人都避之不及,谁还敢给他翻本的机会?”
“如果他此时去告诉白擎飞,有人要杀他,兴许不但能还清所有的赌债,还能有余生都赌不完的银子。”
“是个很好的选择,却不会是他的选择,这才是我选中他的理由。”
“他不会?”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却一定是条汉子。他的话,言必行,行必果。”
“我只知道,赌徒无信。”
“你莫忘了,我也是个赌徒。”
“可我却从未见你赌过。”
胡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因为他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件事脱离过她的掌握之中,运筹帷幄的事,她早已不必再赌。
“谁人无赌性?”她淡淡地叹道,“只不过,我不赌桌上的玩意儿,只赌命。”
“赌命的人,岂非也是赌的最大的那一种?”
“注下得小了,玩起来太费工夫。
我向来喜欢,一局定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