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坎贝尔女伯爵的文艺沙龙固定在每周六晚宴前开始。
晚宴的时间七点半, 按照目前的社交礼仪,客人最好准时达,迟超过15分钟是很礼貌的行, 当然,早抵达也同样是礼貌的行。
林无咎六点半左右出监狱,谢绝格洛丽娅出版社提供的马车,选择步行。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
原的身体实在是差, 西蒙也建议他每天坚持散步,强身健体。
而且亲身游走在桑恩城的街道上,深入市井之间与形形『色』『色』的人物邂逅,也有利他写作取材。
如今的时代并有什么统一的交通规则, 更别说什么红绿灯, 马车在路上横冲直撞, 交通事故频发。
就连人行道的概念都刚刚开始流行, 此很多旅行指南必须得向外地人解释什么是人行道, 即, 高出车道几英寸的马路牙子。在一些繁华的商业区域, 则很流行竖起炮弹似的柱子,用来阻隔车流,以供行人通过。
傍晚, 路两旁的煤气灯的光晕清晰的照出朦胧雾气中游走的细小颗粒, 林无咎用手帕做一个简易的口罩, 权当做粗糙的雾霾过滤装置,图个心里安慰。
即便如此,他也时时会呛咳嗽几声。
蒙在鼻子上的口罩,有时候会让林无咎生出自己还在地球上的错觉。
路上的行人也大多会用同材质的围巾蒙在鼻子处,围巾也成桑恩城人出行的必需品。
林无咎路过格洛斯特街时, 发现前方已经被围起来,正在重铺路,来往行人必须绕道。
格洛斯特街本来就是很宽,大概只有一二十米宽,最多只能容纳三辆马车并驾齐驱。此时一辆拉酒的大货车,一辆公共马车、和卖小吃的手推车齐齐被堵在街口无法掉头,车夫们吵成一团,警察正在竭力疏通交通。
林无咎前头的行人向警察抱怨道:
“怎么又要铺路啊!”
“三天两头修路,铺拆,拆铺,这都几回?”
“多久才能恢复通行?”
警察说:“大概还需要两周。之前用碎石子和花岗石铺路都行,前者每次雨都会变成泥潭,后者坑坑洼洼的,经常会有马匹被绊倒。”
林无咎深以然的点点头。
他在地球的时候已经沥青马路司空见惯,来这里后才深刻认识沥青是多么伟大的发明。
他动发道:“那么这次用什么铺路?”
希望别是泊油路。柏油是从煤或焦煤油中提取的,曾经被广泛使用在建筑业,后来因健康有害,在地球的二十纪后期已经被全面禁止,改用沥青铺路。
警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是木头!”
他侃侃而谈,“工厂给木块加工出暗榫,可以迅速在地面上拼接,节省时间。木面平滑有韧『性』,还刻有凹巢,雨天马匹也会打滑。更重要的是,可以减弱车辆和马匹的噪音!以后街上就会那么吵!”
行人们大喜过望,纷纷夸赞:
“想出这个意的人真是个天才!”
“好!这大概是最后一次铺路吧!”
“以后雨天也能放心驾车!”
林无咎:
他默默注视着一群人欢欣鼓舞的模样,幽幽道:“有有一种可能,就是木头仅会被虫蛀,而且很快会腐朽呢?”
警察:
行人:
“好像很有道理呢。”
“我有预感,大概要多久,格洛斯特街又要被封起来重铺路。”
“我收回刚刚的话,想出这种意的人是无前例的蠢货!究竟是谁提出来这种白痴意?!”
警察憋闷地看黑发少年已经远去的背影,“是议员提交的方案,由国会批准的。”
他也忍住轻声咒骂道:“这群人都是一群饭桶,总是会实施一些拍脑袋方案,看待题还一个小孩子清醒透彻!”
有个行人悲观地说:“一想是由这样的白痴们在管理我们的国家,就觉得全体国民的未来毫无希望。”
警察叹口气,转身继续指挥交通。他只是一个小警察,人微言轻,国会的命令他只能执行,他要是提出异议,只会成贵族大人们的中钉。
林无咎已经拐去乔治街。从这里绕路去坎贝尔女伯爵所在的皇后街,要多花十分钟。现在已经是六点五十五,他必须加快速度。
他这一路紧赶慢赶,终赶在七点二十五的时候抵达目的地。
此时坎贝尔府邸前的门口已经停满马车。
林无咎应该是唯一步行来这里的人。
过他这次好歹穿上正式的双排扣礼服,戴上高礼帽,长发也用丝绸发带认真扎起来,手里还握着绅士手杖,这些都是原的装备,他省一大笔开支。
只可惜现在空气中含煤量超标,他走这一路,衣服上染一层煤烧尽后的白灰。
门口的侍者看风尘仆仆的林无咎明显有些吃惊,直林无咎从怀里拿出请帖,他才用一种微妙的嫌弃表把他迎进去。
林无咎跟着侍者走进沙龙大厅,映入帘的首先是被众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女人——辛西娅·坎贝尔女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