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39年,初秋,九月十三。
今天是太尉府老夫人的寿辰,顾青葶穿上了新做的衣裳,一件豆绿软马面裙,上面着天水碧立领长衫。
“小姐真好看!”小草给顾青葶整理着衣衫。
这时,李嬷嬷端着一大盘子进来,“小姐,有人送来了这个。”
揭开上面盖着的红布,里面躺着一串白玉禁步,一只活灵活现玉兔儿环抱,配有大小相同的珍珠流苏。
顾青葶拿起好奇道:“谁送来的?”
“老奴也不知。”李嬷嬷摇头,道:“刘管家派人送了过来,只说是一位姑娘送来的。”
姑娘?顾青葶觉得自己好像认识的人不多,谁会送东西过来呢,菀姐姐?不对,菀姐姐要是送东西来大可不必这样瞒着。
这样想来会不会是柳师师送来的,却不好说出身份。
顾青葶拿着禁步出神,李嬷嬷柔声道:“小姐,可要戴上?”
“好!”
一个时辰后顾青葶和小花小草来到顾府大门口,给顾夫人顾尚书请安后便和青画上了马车。
下人们把贺礼往后边的马车上搬,顾夫人道:“老爷,你看这些是否妥当?”
顾尚书笑道:“夫人做主便是。”说罢轻扶着顾夫人上了马车,自己刚准备上去,忽见一小厮抱着一尊紫翡珊瑚,赶紧对身边夜风小声道:“去把那紫珊瑚换成玉白菜。”
马车缓缓出发……
她见顾青画带着自己送的簪子,一身兰花襦裙,清丽得活像个兰花仙,盯着她渐渐出了神,嘴角也泛起好看的弧度。
“姐姐?”顾青画被盯得都快不好意思了,俯视了自己一眼,并无不妥,问道:“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顾青葶回过神来,笑道:“好看。”
一路上少女说说笑笑,似乎没一会功夫就到了太尉府,门口贴着寿字,太尉夫人笑脸相迎。
“郡主娘娘来了!快!里面请。”太尉夫人笑道。
顾夫人微微点头示意,身后的小辈也对太尉夫人行礼。
随后由小厮带着他们进了太尉府,被带到花厅,这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菊花,一阵秋风袭来,株株菊花迎风翩翩起舞,朵朵奇姿异彩。
刚坐下就能时不时闻到缕缕袭人的清香,花如云,香如风。
顾青葶看见其中有几株名贵的残雪惊鸿,煞是好看,却被放在了角落。
顾青葶在人少处和顾青画坐着,她向外望了望,也迟迟不见人来!
“姐姐在看什么?”顾青画见她东张西望,不由得问道。
“菀姐姐来了没?”顾青葶问道。
一提到王紫菀,顾青画微愣,后笑道:“王侍郎辞了官,菀姐姐回了江南祖宅。”
“啊!”听到这消息,顾青葶大惊,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事发之时,姐姐还在水云镇呢,我也是与母亲闲聊时得知一二。”顾青画掩饰道。
看着顾青葶似乎信了,她也松了口气,这事乃是朝廷中的丑事,陛下顾念顾家,也刻意遮掩了下来,并未在民间流传,只要知情人不说,想必顾青葶也不会知道。
这段闲聊被刚路过的一蓝裙女子听到,停住看了两人一眼,而她正是李府大小姐,李轻衣。
―――太尉府内宅。
“县主万安!”李轻衣对着正梳妆的赵双儿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闻言,赵双儿赶紧起身扶起她,笑道:“都说了,你我姐妹不必行什么礼,又不是外人。”
“那怎么行?”李轻衣神色认真地说道:“姐姐贵为太尉嫡长女,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将来的太子侧妃,轻衣怎可不行礼?”
赵双儿觉得也有道理,自己父亲乃是太尉,自己又是县主,将来的太子侧妃,不能降低了自己的排面。
“好了好了!你是懂我的。”赵双儿拉着她进了屋,道:“轻衣,我给我祖母做了一件衣裳,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里屋架子上套着一红色外袍,李轻衣细细的看着,衣背上绣着黄金菊,金线嵌之,绣功算好却不精湛,无法将花的形态绣出灵动之感。
“姐姐的女红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自然没有什么可改的。”李轻衣笑得真诚。
赵双儿拿起衣裳,摇头喃喃道:“可母亲说我还得多加勤练。”
“伯母这么说也是希望姐姐更上一层楼,可如今姐姐绣功都这么精湛了,哪里还有楼可上?”
“哼~就知道奉承我。”话虽这么说,可赵双儿脸上也是得意的笑意。
――――
顾青画正带着她去找一些同龄的姐妹聚集的小花亭,无意间瞥见她腰间的兔儿玉佩,逗趣道:“姐姐这玉佩倒是好看,灵动活泼,不过姐姐可比这兔儿活波。”
“是嘛!我也觉得好看!”两人正闲聊着,赵双儿和李轻衣两人直接从她们后头走到前头去。
“呦!顾姐姐来了!”赵双儿音调提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青画微微施礼:“县主万安!李小姐。”
在赵双儿身侧的李轻衣微笑着回了一礼,顾青画正要站直身子,传来赵双儿的声音。
“我叫你起来了吗?”
半俯身的顾青画顿时身子一僵,顾青葶见状直接将人拉起来,护在身后,盯着赵双儿道:“你有那大病?”
“你!粗俗!”赵双儿冷哼一声后对顾青葶警告道:“今日可是我祖母过寿,你可别搞出什么花样来。”
李轻衣微微拉住了赵双儿,笑道:“青葶妹妹点柴房那事想必年少无知,虽没画儿妹妹温驯有礼,倒如今长成了,想必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花亭中几名女子低声交谈:“那就是被封了郡主的顾家大小姐呀,又有好戏看了。”
“怎么说现在人家也是个郡主,县主想必是要吃亏!”
顾青葶看着李轻衣一脸茫然,后想起二哥说自己是点过柴房来着,逐渐有些不自在。
“我姐姐如今自然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李小姐怕是多虑了!不必如此挑拨离间!”顾青画极为不耐地说道。
“画妹妹说得是。”李轻衣听完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仿佛青画说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倒是赵双儿嘲笑道:“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承认,反而来怪别人挑拨?”
李轻衣温和一笑,“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也不多计较,县主,我们走吧!”
两人向人堆去,顾青画捏着手帕,似有些生气。
顾青葶道:“画,刚你说那个李轻衣……”
“没事,是以前的事了,姐姐你最好少和那人接触。”顾青画握着手帕拍了拍衣裳,面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