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川穿了一件黑色风衣,他身形颀长,挺拔俊逸,朗朗正正地立于廊院天地间,星眸剑眉,表情却深不可测。
从宋清染的角度看过去,他就像是个隐于深山中的高贵之人,一举一动间皆有主宰之风范。
默了默,她移开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嗓音清冷道:“你放心,我从不乱来。”
“染姐,什么时候去吃饭?”
“宋哥,什么时候吃饭?”
两人身后突然蹿出两个小兔崽子,各自穿着厚一点的牛仔外套,充满活力道。
宁静的氛围被打破,两人同时回过头,顾浔川笑骂道:“你们两个小鬼,整天就知道吃!”
宋清染唇边也挂着一抹笑,不过当视线触及王辉熠时,她的笑意敛了敛,说:“小子,今晚饭桌上可千万别乱说话,我和你顾大哥心中有数,你妈妈的事我们得问信得过的人。”
“嗯嗯,我知道。”王辉熠把心态放得很好,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早就把期待值放到了最低,只当自己是来这边旅游的,至于找不找得到人,则另说。
然而他越是这样,宋清染和顾浔川就越是心疼,毕竟是自己失散了多年的亲身母亲,谁会不紧张激动?说到底,他其实只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天性。
除此之外,顾浔川还看出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逃避与茫然,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至亲之人,一旦相见,会是怎样的场景呢?结果又会是如何?只要还没有发生,它的好与坏便会一直牵制住人的心,让人为它担忧,为它焦虑而不知所措。
显然,王辉熠现在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中。
与顾浔川不同的是,宋清染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村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从村口到招待所的这一路上,许多村民都特意出来观看了他们一番,可这其中,却没有一个汉人,虽然有些玄乎,但宋清染心中确实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乎,一行四个人,只有苏影真正的感到心旷神怡并且坚信王辉熠能在这里和母亲团聚。
“走吧!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村长家。”顾浔川挥了挥手,扬声道。
村长一家人很是热情好客,据说晚餐已经准备了一下午,就等他们来,为此,很多村委夫人们齐上阵帮忙,因此这一顿,大家吃得很是丰盛热闹,众人也不拘束,满室的欢声笑语,就像团建一般。
由于很多人久居村乡,大家的语言沟通有时不是很顺畅,但这依然影响不了大家的热情。
对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顾浔川这位投资人不仅有可能成为村企的合作伙伴,还已然是他们的资助者,因为就在刚到达村里之时,顾浔川给大家送上来一份文件,表示自己为村里到达县城的这一段路开通了一条公共汽车专线,已经向上面申请通过,最迟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宋清染对于此举自然很惊讶,顾浔川一开始说要投资开发这里时,她就已经很惊讶,更别说这条无盈利的公共汽车专线了。
前面还好说,王辉熠母亲的事有些复杂,此举毕竟有助于他们查探,作为一名商人,虽然从投资到回报的过程很缓慢,但他总是能获利的,但后面的汽车专线,她就觉得很没必要了。
但顾浔川却告诉她说,这是他早就想过要做的一件事,不为利,只为心。
好吧,是他高风亮节,倒是她多虑了,至此,她不再过问他有关工作方面的决定。
经过一晚上的商谈加闲聊,顾浔川对村子里的工农业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形成了一些新的想法,在村长的组织建议下,他决定第二天便跟着负责人去周围转转,以便更好地考察投资项目。
至于有关王辉熠母亲的事,宋清染席间锁定了一位目标人物,村长的二舅,这位老人留着花白的长胡子,有一双和善且洞察八卦轶事的眼睛,他虽然健谈,却知世故而不世故,心思单纯如小孩,一看就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宋清染在他身上总能隐隐约约找到几分熟悉之感,她知道这份熟悉感来源于哪里,当年她外婆也和这个老人一样,满头银丝,双目亲善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