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瞬间得到控制,其他人赶紧找来扫帚、湿布,把周围被引燃的杂物给扑灭。
七……八……
汗珠如雨,薛益浑身湿透,一动不动默默数着。
普通人被烧的这么重,顶多撑十个弹指。
十……
“揭开!”
他一声令下,冯超迅速配合。
俩人打开黑乎乎的毡毯,里面的火已经全灭,人也被烧的面目全非。头发燃尽气味焦胡,皮肤黑红满是水泡,残破的衣衫冒着轻烟,口鼻微张,气若游丝,伤得十分严重。
“快——,快去找大夫来!”驿丞赶忙遣人。
有人在他管辖的驿站出事,扣几个月粮饷已经在所难免了,真是飞来横祸。
“什么情况?”
一身月白常服纤尘不染,高髻纹丝不乱的苏小舟从矮屋内走出来,负着手诧异地看着他们。
“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上官,薛益差点哭出来。
他们等了一夜又一个上午,大人竟然在这间屋子里!
苏小舟看了眼被烧伤的人,“我一早就到了,在冰窖里一边避暑,一边品尝兰花妹妹特调的酸梅汤。”
“兰花是谁?”冯超傻傻地问。
“是小女,在驿站杂使。年芳二八,尚未婚配。”驿丞在一旁道。
偷瞄着这位相貌堂堂的后生,似乎官职不低,他的脸上竟不合时宜地露出一丝喜色。
薛益和冯超面面相觑,苏大人还真是左右逢源,不管上哪儿都能和大丫头、小媳妇们和乐融融。炎炎夏日,他竟然有酸梅汤喝,还有冰窖可以避暑!果然,生了副好皮囊,人生惬意如斯。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着了?”
苏小舟走上前,目光尽量避开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的“倒霉蛋”。
“他就是李将军!”薛益赶忙说。
“啊——”
苏小舟有些傻眼,自己奉命来接人,竟让人烧成这样,果然不负众望,连这种简单差事都能办砸。
“大人,这……如何复命是好?将军受伤,我等恐有渎职之嫌。”薛益十分头疼。
“别担心,我还没核对过文书,没有正式接手他,不算接引失职。”
苏小舟蹲下来,两指搭在冒着青烟的年轻人的脖子,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还有气,好像不太行了……驿丞大叔,顺便把义庄的人也唤来吧。”
“是——”
驿丞越看他越是顺眼,赶忙差人照办。
“真的……不考虑救治一下吗?”
声音从围观的人群最后传来,苏小舟抬头一看,驿站外头进来三个年轻的路人。
这三个人看起来挺奇怪的……左右二人都穿着软甲,骑着高头大马,身姿笔挺,目不斜视,一看就是军中之人。中间那个却穿着件破烂溜丢的沙袍,骑着一只瘦弱的老驴,驴子左右两边各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小货郎。
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与长安城里寻常男子不同,他的五官轮廓清晰,眼睛很大,上睑双褶,目光朗朗,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