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跪在陛下面前,苏小舟有些后怕。倘若昨夜太子殿下没有赶来,自己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一大早,由太医施过针、放过耳血,李治的状况比夜里好了许多,依稀能望见殿下跪着的两个孩子的模样。
“关于许家的命案,你们还有没有话要说?”他的语气松动了很多。
陛下是在给他们机会为自己开脱,李渔看了苏小舟一眼,示意由她来解释。
“陛下!许舍人的妾室云姬,与臣是旧识,昨夜我们是应邀去的许家外宅。刚一进门,禁军就到了,根本没见到许家任何人。”苏小舟的话半真半假,态度却是一等一的诚恳。
“这么巧?”
李治的口气,听不出他是否相信。
苏小舟不甘示弱,“偏偏禁军也这么巧,夜里跑去西郊拿人呢!”
闻言,李治眉头一皱。
一切就是这么巧,许彦伯的死讯和他买通刺客的证据同时传来,好像有人在刻意引导着案情的进展。
他心绪一动,严厉地说:“苏小舟,你冒名入宫,欺君罔上,罪行当诛。不过,弘儿很看中你……现在他中了毒,切忌急、怒、悲、忧。所以,你的人头朕先记在账上。他日若敢再生事端,必叫你粉身碎骨。”
“谢陛下隆恩!”
苏小舟一颗心怦怦直跳,十多年来担心的事,陛下竟然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不过,你要隐藏好身份,继续待在东宫。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向太子下毒,务必抓到切实的证据。”
“是——,陛下!臣一定做到!”
苏小舟喜出望外。虽然一直想离开东宫,做回原来的苏晚晴,但太子殿下现在病成这样,真让她走,她也放心不下。
陛同意她留下更好,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抓到下毒之人。
“至于你——”
李治转向李渔,“解除与苏家的婚约,由你叔祖替你选一位夫人,朕许你四品鸿胪寺少卿之职。”
“好——”苏小舟脱口而出。
如果能在陛下面前解决婚约的事,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也免得李渔和英国公府再受猜忌。
“陛下,恕难从命。”李渔长拜谢罪。
苏小舟替他着急,“你是不是困糊涂了?鸿胪少卿,从四品文官,前途无量啊!”
对李渔来说,简直不要太划算!
李渔没有回答,抬起头看着陛下,扬声说:“‘贞武’者,‘贞’字为先。如果臣是一个为了功名利禄,背信弃义的反复小人,文治武功再好,也不配做贞武公的后人。怎配为李唐皇室效力?!”
良久一阵沉默之后。
“好——”
李治拍案道:“好一个贞武后裔,有骨气,比你那几个兄长强多了。婚事可以再议,但你要以先英国公之名起誓,永远忠于李唐皇室。不论将来朕哪个儿子荣登大位,都要尽心尽的辅佐。”
“陛下——”李渔表情有些挣扎。
半天,他仿佛下定了决心,长拜道:“祖父遗训:忠贞不二。臣自当抛却成见,与兄长们同气连枝,捍卫陛下、捍卫大唐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眼见情势迅速扭转,一旁的苏小舟差点给他跪下。
贼——
这招欲擒故纵,简直太贼了!
若是他刚才满口答应,陛下或许还会怀疑其用心。
就这样,这姿态,李渔完胜了!
这个小混混,此前哄她联姻是为了两头取信。现在不肯解除婚约,或许是想多留条后路。横竖好事都让他一个人给占了。
陛下竟然把重任托付在这样的人身上,还真是让人忧心大唐社稷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