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装腔作势博可怜,她见多了。
前世赵行后宫里不是没有人,但基本都是他为了堵上朝臣们的嘴,从民间选进宫中的。
他还理直气壮说后妃出身太高,一则怕外戚专权,二则怕有恃无恐不敬中宫。
而那些女孩儿出身民间,长久无宠,时间久了,有些心思野的,便耍些小手段,去博赵行的可怜,想争一争恩宠。
姜莞看在眼里,从来不管。
只觉得那些人的手段五花八门,可真是多的吓人。
没成想,今生倒派上了大用场。
薛婵分明欲言又止,一面装着懂事扭脸儿要走,一面再跪身来求,显得她格外可怜。
这些手段要是用在别处,姜莞也就当看戏,是个热闹,绝不会管。
可用在她亲兄身上,那就不成。
她黑着脸要上前,结果身形刚动,被赵行一把给按住了。
姜莞虎着脸,便要喊他放手。
赵行却冲她摇了摇头,拿口型同她说:“静观其变。”
她突然冷静下来。
而那头薛婵真的已经跪了下去。
姜元瞻最不惯人来跪他,闪身躲开:“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
薛婵一味摇头:“求大人救命。”
姜莞咬紧了后槽牙。
姜元瞻眉目一寒:“是陶六郎又去找你麻烦吗?”
薛婵说不是,已经掉了泪下来:“大人有所不知,我……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阿耶三年前过身,临去前可怜我一人孤苦,恐我无所倚,将我托付给我阿叔照看。
可是这三年,我为阿耶守孝,都是住在我们自家的小院。
先前是说好了的,阿耶给我留下的有地有房,我不用阿叔养活,阿耶当初也只是托付他,若我遇上什么难处,帮衬一二,别叫人欺负了我。”
姜元瞻的确不知,她竟是个孤女。
薛婵说着哭得更厉害:“去年阿叔背着我,变卖了阿耶留下的地,他使了些钱,买通了坊正,说我没有立女户,爷娘不在,又无兄弟扶持,本就该归在阿叔户下。
尽管单主在外头,那些产业,阿叔当然有权处置。”
别说姜元瞻了,就连姜莞和赵行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蹙拢了眉心。
这种事得两说。
坊正所说不算有错,且又是薛婵的阿耶临死前亲口托付,是以那些产业虽在她的名下,但她还没嫁人,孤身一个,她阿叔的确有权利处置。
不过另一宗便要说这三年内她阿叔有否抚养过她。
就是闹到京兆府去打官司,也是纠缠不清的家务事,难断的很。
姜元瞻听着就头疼:“你阿叔变卖了你名下的田产,如今是又要对你做什么吗?”
薛婵跪的笔直,忙不迭点头说是,声音里全是急切:“他要卖我的房子!他说堂兄要娶妻,家里缺钱,我做妹妹的,合该为兄长出一份力。
我住的房子,他找人看过了,能卖个二十多两银子。
把房子卖了,让我搬去他家里。
可是大人,房子是阿耶阿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我从小在那儿长大的,不能卖啊!真的不能卖!”
她说到伤心处,泪如泉涌,又生怕姜元瞻不肯帮她,弯腰下去,磕了好几个头。
薛婵像是被逼急了,迫切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磕起头来那样实在,五六个头磕下去,额间已经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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