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开阳城半步,带着妻儿,流浪他乡去吧。”独孤皓翾拔出随身匕首,割断了束缚着刺客双手的麻绳,又扯下了他头上的黑罩,将他的身子轻轻向前一退。
那名刺客错愕回头,看着他冷漠如寒冰一般的双眼,还有那令人心生寒颤的银色面具,心中一触。
“爹!”
前方的孩儿呼唤之声,瞬时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再也没有顾及其他,朝着妻儿的方向奔跑而去。
安以北看着前方的一家团圆,又看着一旁的独孤已经背对自己准备离开,他连忙追赶了上去,“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绝?杀了他,以免后患?”
独孤皓翾顿住了脚步,侧眸凝他,“后患?一名微不足道的刺客,一名普通百姓之家唯一的砥柱,杀他?能为孤自己带来什么呢?”
安以北错愕了一秒,“可他,是要杀你侧妃之人啊。”
“他只是一个为人卖命,赚钱养家的可怜人罢了,他于孤而言,已经毫无利益可言了,杀他,又能为孤赚取到什么呢?”独孤皓翾缓缓迈步向前走去,弃下了马车,“再则,在最后的日子里,能与家人团聚些时日,孤便顺手做了这个人情,又能如何?”
安以北伴在他身侧,有一次疑惑了,“最后的日子?你不是说,不杀他么?”
“他已经走漏了敌方风声,我不杀,自有人看不过去他的幸存。”他看着前方繁荣的开阳都城,荒凉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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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天气格外晴和,自江毓璐的厢房小窗之中看去,团花簇簇似的东一块西一块在绿波里荡漾着。
远处是山天合一,一片茫茫。
江毓璐走出门,仰了仰天空,那里干干净净,在温和的日光之中,一切都像透明似的。
她一到门口,走廊一边的青儿便急急匆匆,回到里屋给她架了一层披风在外头,“小姐,可别看着天算是明朗开了,这空气还冷着呢,您可别给冻感冒了。”
江毓璐瞧着那不远处的绿波湖边的那一点红,似是有一瘦弱女子只身坐在一个石墩之上,便指着那一处问道:“那是谁?”
青儿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暗了一暗,娇嫩的声音之中似乎暗藏古怪,“还能是谁,世子侧妃啊。”
江毓璐向前走了几步,欲要将她看清一些,但奈何距离太远,“侧妃?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身旁的随侍呢?”
青儿暗叹了一口气,碎步走到她面前,细心为她系好风衣的颈带,又将下头的纽扣扣上了几颗,“哎,也不知怎得,自大婚之后,她就变得这样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下人也都避得远远的,世子殿下得知此时之后,也没有怪罪,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下人们便更肆无忌惮地放任她不管了。”
青儿刚说着呢,远处的擦扫下人便利手利脚地向她走来,低声问候道:“圣女姑姑好……”圣女姑姑?这是什么称呼?
江毓璐有趣地挑了挑眉,“你们好。”
那几位下人抬了抬头,脸上的五官挤兑在一起,都能依稀看见谄媚二字了,“圣女姑姑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奴婢的地方,直接吩咐便是,奴婢们定当竭尽全力而为。”她又晃了晃眼,又瞧见了那湖边的一抹红,心中不明酸了一酸。
“我知道,你们下去吧。”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倒算是平易近人。
众下人退下之后,青儿便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