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娉苓没有回答,待侍女为她穿戴妥当,她才缓缓转身。
软榻早已空无一人。
她略松一口气,算他还要点脸。
侍女们摆上早膳,萧崇礼正巧走了进来,从善如流地坐到了秦娉苓的右手边,一会给她夹菜,一会又别具深意地看着她笑。
那笑的啊,落在秦娉苓的眼里,就像只黄鼠狼。
她浑身都不舒服,正想放下碗筷,借口自己已经吃饱了之时,郑贵妃先她一步,重重地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满屋子的人都惊着了,郑贵妃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多数时候都是温柔待人,但一旦发起脾气来,那眼神能把人冻住。
“苓儿,你且先出去,我与礼儿说些话。”
“是。”秦娉苓巴不得呢,赶紧起身,福了一礼,裙摆飞扬,脚下的步子飞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趁早断了!”郑贵妃生气的时候,就连皇上都要忍让三分,偏偏就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萧崇礼自顾自地吃着饭,答道,“一不争,二不抢,我能有什么心思?”
“混帐!你看苓儿那个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我?!”郑贵妃怒而拍案而起,继续斥道,“她要嫁给砚川,是为了你助你登上皇位的!”
“以前她喜欢砚川也就罢了,如今她都不喜欢了,我为什么要她的助力?母妃,你既然看得出来,那为何不成全我呢……”
说话间,萧崇礼漫不经心地扬起了脸,看向郑贵妃,岂料,“啪”地一声,郑贵妃怒扇了他一巴掌。
“绝无可能!你想都不要想!”郑贵妃略微有些失态,眸中闪着泪光,瞥开眼,不去看他。
半晌,郑贵妃眼角的泪意淡去,神色恢复如常,又道,“我与你父皇商议过,何尚书家的嫡孙女与你八字甚合,替你聘来为妇。”
良久,秦娉苓束手束脚地坐在萧崇礼的马车上顺利出了宫门,禁军们连查看腰牌都不敢,纷纷让行。
萧崇礼的右脸上印着一块巴掌印,她也不敢看,更不会不知死活去问他,他的一张脸都快凝结成了冰,马车里如此凝重的气息,都让人觉得十分不安。
马车驶出北门,原本空无一物的红色宫墙边,刹时闪现出两道人影。
“殿下在宫中守了一夜?就如此不放心?”李财揶揄道。
元珩嗯了一声,“我是她这一世的守护神,当然要尽忠职守了。”
李财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天上地下,小仙还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在意过谁呢!”
“那是你孤陋寡闻。”元珩挥手告别,转身朝秦府的方向走去。
“殿下,铁石心肠未免无趣,情劫也过得糊里糊涂的,您想个办法化解吧,好好在人世间走上一遭!”
元珩负手前行,没有再回答。
一出宫门,秦娉苓登时像活过来了一般,望着身后渐渐消失不见的宫门,笑得不可抑制。
“怎么如此简单?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呢,害我白白化成了这副模样。”
“我早已安排妥当,这北门的禁军都是自己人,断然不会查我的马车!不过,你到底是如何进宫的?我想了一整夜也想不通,你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在重重包围的禁军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宫的?”萧崇礼将脸上的不悦隐去,淡淡地朝她笑了开。
“自然是有神仙帮忙啊!”秦娉苓挑着眉毛,话说得格外傲娇,唇边的笑意未减。
“你不想说就算了。”
萧崇礼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那满脸细密的麻子和唇边的大痦子真的足够令人退避三舍,他摇头笑道,“宫中侍女在筛选时,第一关便是长相,要求很是苛刻,长你这副丑样子的根本选不进来,你是画蛇添足了!若是碰上太子党的禁军,你就别想出宫了!”
“那不是还有你在嘛!你绝不会让我出事的!”
“你如此信任我?”萧崇礼呆住,脸上渐露欣喜之色,随即又淡去,垂首问道,“我要娶何尚书家的嫡孙女了,你怎么看?”
“呃……”秦娉苓回身坐好,原来是为了终身大事,才被郑贵妃打了一巴掌。
她想了想一掌拍向了萧崇礼的肩上,称兄道弟地说道,“你说的是何仙仙吗?她与婷姐姐交好,我远远见过一次,长得很美,性格也好,配你正好!”
“嗯。”萧崇礼垂着的眼眸黯了下来。
“放心吧!我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再帮你好好相看相看这位何姑娘的!”
“皇位是太子皇兄的,我从未想过要与他争!”萧崇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倘若此刻说这些话的人不是秦娉苓,他可能会气得要杀人。
“可姨母盛宠不绝,他不会放过你的呀,你看,他都把手伸到我这来了,弄死你不是早晚的事吗?”
“他对你做什么了?”萧崇礼瞪大了眼睛,大声嚷嚷道。
“好几回都派刺客来杀我呀!我都没和你说!”
“为何?可有证据?”萧崇礼仍然不信,但少年心性克制不住,双手早已紧紧地攥成了拳,眼底尽是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