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华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心头一震。
难道说张富荣把这件事报到这里来,不是巧合,而是这贱丫头暗地里算计她吗?故意要在父亲跟前闹开此事!这件事流霞是替她顶缸,若待会儿被套出口风……小姐生气砸东西,最多被说个不爱惜东西,但拿丫鬟顶罪,来保全自己的名声,这就是沽名钓誉了。
这个裴元歌,已经坏了她的事,难道还想给她的名声泼污水吗?
那天在白衣庵撕破了脸,这是她给自己的反击吗?裴元华有些心惊,心念电转,忙道:“我明白四妹妹一片好心,只是为了我这样大张旗鼓,实在不好。流霞这丫头虽然笨手笨脚,但终究打小就服侍我,主仆的感情还是深厚的,我舔着脸为她求个人情,还请四妹妹发发慈悲,饶了她这次吧!”沉吟了会儿,道,“那些瓷器也不必再补,就当是我自个儿弄坏的,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这样一说,不但为流霞求了情,还表现自己的宽厚仁慈。
裴元歌微微一笑,早料到她会这样说,劝道:“我知道大姐姐为人宽厚,但俗话说,恶奴欺主,有些人专门起坏心思,你对她越好,她反而越觉得你好欺负。不说别的,若非大姐姐宽厚太过了,这事雨霏苑的管事嬷嬷也该加以惩戒,居然连提都没提一声,只管报了失物吗,简直是把这流霞当小姐伺候了!这种事情如何能够放纵?”
这样一说,却将裴元华的宽厚变成了懦弱无力,无法约束院内的人,以至于行事没有规矩体统。
这个裴元歌,心思又鬼,又伶牙俐齿,实在不好应付!裴元华开始有些后悔,在白衣庵他,她若能忍一时之气,不跟裴元歌撕破脸,这会儿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现在,裴元歌摆明了是冲她来的,就是要毁坏她的名声,偏偏还要打着为她好的幌子,让她无法辩驳,实在是……
欺人太甚!
“大姐姐,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我从来也和大姐姐一般的心思,可最后落得什么结果?别人不知道,父亲是清楚的,静姝斋里原来那些丫鬟,个个奴大欺主,连我的奶娘,从小服饰我的白薇白芷,到最后都想要害我的性命。妹妹实在不愿意看到大姐姐重蹈妹妹的覆辙,所以,今儿这事儿,绝不能轻纵!”裴元歌说着,满脸的关切和义正言辞。
静姝斋里的丫鬟是章芸的人,可是,流霞却是她一手调教的丫鬟,这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裴元华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笑着道:“四妹妹误会了,这事原本只是个意外,也不能全怪流霞,那天原是有只野猫窜进屋里,流霞想要赶野猫出去,谁知道那野猫上窜下跳的,就把满屋子的瓷器都给打碎了。后来逮住了野猫,想着好歹也是条生灵,就给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