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威将军未必会徇私。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因为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哪怕是自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都不卖面子,自家闺女,也比不上他对圣上对大越的忠心。”东哥或许是看出姚婴的担忧来,不由说道。反正一切皆是猜测,东哥只是说出了自己认为的最大可能性的猜测来,也希望能宽姚婴的心。
可是,姚婴觉得,就算是高威这一次徇私了,也不能就说他是对圣上不忠,帽子未免太大了,得多硬的脑袋和脖子能承受的住这么一大顶帽子。
“担心了?你觉得,高威会徇私还是会谨记自家祖辈对大越的忠心耿耿。”捏着她的手指,齐雍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姚婴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我怎么会猜得到高威将军怎么做。我只是很清楚,他若是知道高季雯叛变,会气死的。”
“若是你呢,你会怎么做?”齐雍接着问,一边捏着她的手指。
“你是不是给我下套呢?”挑眉,姚婴忽然觉得无法回答,若是真给她挖坑呢,她岂不是就掉进坑里了?
“本公子为什么要给你下套?想多了。”微微扬眉,这般猜疑他,他不是很开心。
当然是因为你多疑啊!这回答是瞬间到了嘴边,然后又被她给咽下去了。
被他怀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前他不就是怀疑她嘛,时时刻刻眼睛里都像悬浮着两把刀子似得,不知何时就扎到她身上了。
她不回答,齐雍也不问了,捏着她的手没放开,但他却随后闭上了眼睛。
看了看他的脸,视线又落在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他貌似是不悦了。
就算她没说的那么明白,他可能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只不过,她影射他多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会儿生气,也未免太迟钝了些。
转过眼睛,便和东哥的视线对上了。他无声的冲着她使了几个眼色,很明显他也看出来齐雍不悦了。
姚婴却是不甚在意,不开心就不开心呗,她总不能每天像哄着老佛爷似得哄他吧。
被迫营业的奉承他,就很违心了。
如果说在他们两个人关系还挺特别的时候依然奉承他,那他不如直接找几个马屁精围在身边好了,保证哄得他每天都开开心心。
她的手还在他手中,他也没睡觉,因为手指一直都在动,在捏她。但,还是闭着眼睛,难缠的大老爷形象。
队伍上了官道,速度就快多了,好像是因为前后左右都空旷了起来,落雨的声音就更大了。
听着落雨和马蹄车轮夹杂在一起的声音,东哥也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前往汝关郡,路途遥远,而且这个时节那里很冷。利用短暂的行路时间,还是要充分的休息,补充体力。
姚婴也在沉静了很久之后,靠在车壁上,合上眼睛。
这古代的官道修的再好,但行路工具也只有车马而已,没有高铁没有跑车,马儿再给力,一天下来行驶的长度也是固定的。
被马车晃悠的,姚婴也几分昏昏欲睡,蓦一时身体朝着旁边歪过去,她眼睛就跟着睁开了。迷迷糊糊,再次倚靠好,闭上眼睛。
马车里的世界是宁静的,被落雨和车轮声掩盖,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最初因为摇晃而睡不安稳,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彻底睡过去了,甚至连车轮轧轧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有再吵醒她。
队伍离开了庆江的范围,天空便也不再落雨了,但太阳却始终没有露面,阴云漂浮在天上,随着车马前行它们也在移动。
马车有大幅度的颠簸,姚婴在接受了数次强烈的颠簸之后也终于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倾斜的。
这马车在摇晃,车轮也跟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散架子了一样。
而她,则已不知何时枕在齐雍的腿上,而且,她这脸下方枕的还不是他的腿,而是一只手,眼角的余光都看到了那修长的手指。
不由得弯了弯嘴角,眼睛一转,看向那边的东哥,他就显得很可怜了,腰后垫着软垫,被颠簸的用双手撑着身侧的横榻,早就不知醒了多久了。
眼下这会儿也不知队伍走的是哪里的路,但肯定不是官道,这般颠簸,真是要了老命了。
许是因为她稍稍有些动作,齐雍的手指也动了动,指腹触碰到她的嘴角,碰了一下之后又碰了几次。
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头,把手垫在她脸下方,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蓦地,那个一直充当枕头的人俯身低下头来。她抬眼,他的眼睛也出现在她眼前,漆黑的眸子带着些许笑意,“醒了。”这般颠簸,她还能睡这么久。
“齐三公子不生气了?”这人真奇怪,明明之前还气的闭眼不看她呢。
“本公子若是真跟你一般见识,岂不是气的过不了几年便一命呜呼了。这叫大人有大量,谁让你是个小人儿呢。”他俯身低头,他们俩的脸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而处于这同一个马车里的东哥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他一直转脸看着车门的方向。
只不过,他尴尬,但另外两个人,好像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这把自己置于道德高地的样子也着实讨人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姚婴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成啊,公子不生气,就天下太平了。”否则,东哥还得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若是以前,让她奉承齐雍,她也就做了。但现在,她却是觉得不妥,她又不是他的仆人,还得整日不停的说好话。
另外一臂把她的脑袋圈住,他更俯下身去,在外也根本看不清他们二人在做什么。只是姚婴横在横榻上的腿弯曲起来,发出一些叽叽咕咕听不清楚的声音。
东哥斜眼扫了一下那两个人,他最后选择把整个身体都背过去,眼睛看不见,尴尬感能少一些。
和齐雍比起来,姚婴真的是小小的一只,被他圈住,她也动弹不得,恍若被挟持了一样。两条腿挣扎了数次,但也仍旧是徒劳,根本挣脱不出齐雍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