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是个一毛不拔的,被她吃进嘴里的东西,又怎么会吐出来?如今为了这点钱,竟是连脸都不要了。
小孩对此早有预料,脸色都没变一下,只看向秦屠夫问道:“爹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又如何?”秦屠夫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更多的,却是身为父亲的权威被挑衅的那种气愤和恼怒,遂又大声呵斥道:“狗剩,这是你对待亲爹时该有的态度吗?”
小孩闻言,似乎连眼里最后一丝亮光也没有了,他垂了垂眼睑,下一刻,他又抬了起来,然后“噗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看着秦屠夫说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爹了。”
“你……你说什么?!”秦屠夫瞪着一双牛眼,惊怒交加地看着他。
小孩跪在地上,一脸冷静地说道:“从我记事起,您就从来没对我有过好脸色,稍稍有错,要么打骂,要么不给饭吃。若非那几年年景好,周遭的邻居都稍稍宽裕了些,偶尔能匀给我一两口,我绝不可能活到现在。等我再大了一些后,就一直帮别人做活,就为了能要一口饭吃,就这样,还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有时候饿急了,连蛇虫鼠蚁都捉来吃,大冬天的去河里砸冰捞鱼,磕磕绊绊活到现在。这么多年,你没有管过我一次,从没给过我一个铜板,更没给我买过一次东西,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秦屠夫听到这话,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愧疚。
“咱们家是卖肉的,可我却从没在家里正经吃过一顿肉,而大宝,却能天天有肉吃,再不济也能喝个骨头汤,吃个猪下水什么的,我却只能再一旁眼馋。”
小孩的口气很平静,但秦姝却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心酸,但奇异的,并没有什么愤恨不平之意。
“我若是在外面被人欺负,爹也从不会为我出头,反而对我一顿责骂,认为我丢了您的脸。大宝想要去读书,您二话不说,就给他交了束脩,送他去了学堂。而我只提了一句,就被您一顿毒打。从那之后,我也就不敢指望您了。所以,从去年年初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钱,好不容易才存了几十文,打算去学堂上几天学,多认识一些字长长见识,可我没想到,您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现在,您还纵容柳氏羞辱一直帮助我的伙伴,这让我实在无法忍受。”